我知道打骰子,也就是掷骰子的意思。但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张哈子能这么确定,谢川胤就是这个掷骰子的人。
张哈子讲,因为骰子滴图案到他屋里,不是他哈能是哪个?
确实,骰子的点数直接决定了‘鳞次栉比’的发动时间,这就相当于炸弹的引爆器,这东西如果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话,怎么都不会安心。所以如果换做是我,也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但我就是觉得太简单,反而不敢相信。
张哈子就不一样,只要是他觉得对的事,就算再简单,他也会十分笃定。这就是我和张哈子最本质的区别,他自信,我优柔寡断。
但张哈子却摇了摇头,讲,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把这个‘遥控器’放到他谢川胤滴堂屋里。
我刚赞同张哈子的话,结果他就来打我的脸。
我问,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肯定内鬼就是谢川胤?
张哈子讲,你莫乱讲,我及时讲过我确定是他老?我只是怀疑而已。到底是不是他,哈要开棺之后才晓得。
我知道张哈子在某些事情上严谨的过了分,于是换了个问法,讲,既然掷骰子都不能让你确定,那你为么子还这么怀疑谢川胤?
张哈子讲,因为如果真滴是他滴话,那之前好多没想明白滴事,现在都能有个很好滴解释老。
我问,之前没搞清楚的事情那么多,你指的是哪些?
他讲,比如,为什么谢流觞会到三岁滴时候就看到过你,而且还啷个笃定,即便你化成灰他也认得到你。
之前搞不清楚,是因为想要让谢流觞认为那人是我的话,就要把谢流觞也拉进谢川胤的梦中,但这种手段,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就搁浅了。
但如果谢川胤本身就是内鬼的话,那确实就好理解多了。因为并不需要再入他的梦,更不要把谢流觞也拉进他的梦中,而是只要入谢流觞的梦,让他以为那个蛊惑谢川胤的人是我就行了。
这样一来,操作的困难就会少无数倍,而且在当时的条件下,他们也完全有能力实现。
张哈子又讲,再比如,在村里一百零八户人家滴堂屋横梁上头画麻将图案,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显得很突兀,但独独身为村长滴谢川胤不会。
我稍稍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确实也是如此。
因为他是村长,所以他去哪一户人家都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叫大家去开会,但他自己却晚去几分钟,有这个时间,就完全可以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在横梁上刻上麻将图案,且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当然了,这只是我这个脑瓜子能想出来的借口,我想他谢川胤肯定还会有更好的借口来为自己创造刻画麻将图案的机会。
总而言之,谢川胤想要布置鳞次栉比,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轻松。
张哈子讲,如果一件两件指向他滴话,那哈可讲是巧合,但这件件事都指向他谢川胤,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老。
听完张哈子的分析,我再次感觉到了差距。我原以为他只是笃定自己的判断,却没想到他是从多方面着手,确定每个方面都没有问题后,才会认定谢川胤就是内鬼。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他怀疑谢川胤,是之前听完谢不归的讲述后,在河边就已经想明白了的,这份非人类的心智,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我把事情又梳理了一遍,然后问张哈子,现在看来,这件事应该很好锁定谢川胤,为么子五十多年都过去了,却没人提出质疑来?
张哈子没说话,而是指了指谢不归。
我一开始没明白,但看到谢不归那魁梧的身材,我瞬间就恍然了。不是那些村民们不怀疑,而是他么不敢怀疑。因为在他们看来,谢川胤能屠了大半个村,难保谢不归不会把剩下的小半个村也给屠了。
当我说出这个分析之后,张哈子直接一棍子抽过来,被我躲过去后,一边追着我抽,一边破口大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你这脑壳里头装滴到底是么子?老子滴意思是当局者迷,你竟然能想到杀人灭口,你这智商,让你当人都是对人滴侮辱!
我这才想起张哈子之前劝谢流觞的话,说他其实也怀疑,只是没有借口罢了。而我和张哈子,就是他的借口。
所以,他们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不愿意去证实罢了。挖先人老屋这种事,本身就是大不孝,要是证实他们的怀疑是对的也就罢了,可要是错了,这份大不孝的罪名,他们村子里人可担不起。
因此,他们宁愿就这一直当局者迷下去,也不愿意去干这件事。
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想要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虽然还没开棺,但谢家村的内鬼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就是他谢川胤。现在只等开棺之后,确认他的尸体在不在棺材里,就可以下结论了。
但现在问题又来了,他谢川胤是谢家村的一村之长,怎么可能会做出屠杀自己乡亲们的事情来呢?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我看向张哈子,结果他没好气的回我一句,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我啷个晓得?老子又不姓谢!
于是我又看向谢不归,可他那忠厚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我问谢不归,你们村有没有那种类似神人共祭的匠术,用了之后就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动机了,因为只有长生不死,才能让谢川胤下那么大的决心,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把全村最出息的那群人都给灭了。
加上那群人都是擅长偷取他人气运的高手,把他们给灭了,自然就能把他们身上的气运都给抢过来化为己用,这么多的气运加身,足以让谢川胤完成长生不死的匠术了。
我觉得我的推测虽然不说天衣无缝,但至少距离真相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谢不归直接摇头否定了我,他讲,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滴匠术。而且,村里滴乡亲以前之所以不怀疑我爷爷,是因为我们这一脉有个自古传下来娣滴规矩----不准同族相残!
我讲,不就一个规矩迈,法律还规定不准杀人呢,还不是有那么多杀人犯?
张哈子开口讲,哈挫挫,这你就不懂老,谢家人滴规矩,比法律哈有用滴多。他们讲不准同族相残,其实就是同族人之间,抢夺不了彼此滴气运。
还有这种事?他们谢家人未免也太变态了吧?要真是这样的话,让他们谢家人立个规矩,说世界和平,那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战乱了?
张哈子一棍子抽过来,讲,谢家人滴规矩只能约束谢家人,要是能把整个世界都约束进来老,你觉得这会是一件好事迈?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明白了张哈子的意思,因为如果谢家人立个规矩:所有人的气运都归谢家,那他们岂不是要统治世界了?
我讲,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张哈子摇头,讲,暂时哈不晓得,而且现在讨论这些都没得意义,一切等挖坟开棺之后再讲。
话音落,谢流觞就带着村里的一群年轻人走了进来。一看那人数至少有二十多个,我心顿时就凉了一截,心想,完了,张哈子这次看走眼了,谢流觞这货果然是去叫人来搞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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