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柳园。
天色暗下来,老夫人在柳园陪了林清浅一下午,最终熬不住了,吩咐春夏等人照顾好她,便忧心忡忡的先回了景兰苑。
寒月坐于塌上,细细替林清浅把脉。
“寒月姑娘,小姐如何了?”
寒月替林清浅掖好被褥,道:“虽还烧着,但比白天时好了些,你们不必担心,下去歇息吧,小姐这里有我照料即可。”
秋冬:“不如还是奴婢来照料小姐吧。”
“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小姐便好,你们不懂医术,留着也无用。”
春夏秋冬想想也是,便将屋里火盘烧旺,行至偏房内睡下,以便有事时尽快赶过来。
两人出去后,寒月尽心照顾林清浅,时不时替她擦一擦额头上的虚汗,忽地,她听闻院外有动静,尚未来得及出去看看,门便被人推开了。
顾长庚带着一身风雪进来,神色焦急,一见寒月,迫不及待地问道:“清浅如何了?可还烧着?”
他见林清浅脸色苍白躺在床榻上,却不敢走近半步,知自己从外面进来身上带着寒气。
寒月从惊讶中回神,行至顾长庚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道:“少阁主请放心,小姐虽还烧着,可比白日里已经好多了,相信再晚些,便会无事了。”
顾长庚闻言,一路赶回来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些。
他眉头紧锁地问道:“清浅为何会突然生病?明明昨日我见她还好好……”
他话戛然而止,昨日在篱园见她时,她分明脸色很不对劲,当时他思绪太乱,就没放在心上。
寒月道:“小姐这阵子时常往外面跑,除了打理生意外,百花楼的事……她几乎都是亲力亲为,上次去将军府回来后,她一直闷闷不乐,昨天不知为何,回来后更是沉默寡言,夜里让我们都退下后,她趴在软塌上就睡着了,今日一早春夏来唤小姐起身才发现,她已是烧得迷迷糊糊。”
寒月顿了顿,又道:“属下认为,小姐担心少阁主,思虑烦多导致的心疾。”
顾长庚抿紧了薄唇,深邃的眼里满是自责。
静默了半晌。
床榻上的林清浅烧得浑身难受,口干舌燥,她低声呢喃道:“水……水……”
寒月立刻倒了一杯温水,正欲端过去给她喂下,他道:“我来吧。”
“是,少阁主。”
寒月将水杯递给顾长庚,顾长庚行至床榻前,小心翼翼扶起林清浅,杯沿放到她嘴边,她小口小口的喝了小半杯下去,皱着眉头轻轻晃了晃脑袋。
顾长庚见她不要了,这才扶她躺下,替她仔细掖好被褥,心疼不已望着脸色苍白的她。
眼角余光瞥见旁边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顾长庚问道:“这是要喂给清浅的药?”
寒月:“是的,少阁主,刚刚熬出来,待会放凉了些,属下再喂小姐喝下去。”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来照顾清浅。”
寒月道:“是,属下就在外面候着,少阁主有事再叫属下。”
寒月退出去,将门合上。
顾长庚垂眸注视着林清浅,眉宇皱成一团,心疼的抚了抚她侧脸,低声道:“清浅,我该怎么办才好?”
将那份不该有的心思藏起来,以兄长的身份照顾她一辈子,他不甘心,说从此与她保持距离,他也做不到……
药凉了些,顾长庚扶起林清浅,用勺子喂她喝药,可药才到了嘴边,她就紧闭双唇,不愿往下喝。
顾长庚知她怕苦,轻声哄道:“清浅,乖……这药不苦的,你喝了好不好?喝了病才能好,等你病好了,你想吃些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林清浅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不再紧抿双唇,顾长庚动作轻柔的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去。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见了底,顾长庚暗暗松了一口气,扶她躺下,见她额头渗出一层虚汗,瞥见不远处放着干净的毛巾,他正欲去拿来给她擦擦汗,才起身,骨节分明的大手被紧紧握住。
他身形一僵。
听见她低声喃喃道:“长庚哥哥,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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