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兄弟当哥哥的木杰接到了吴喆抛过来的擀面杖。
之前看着女孩儿拎着擀面杖走出来,自己两兄弟刚说过的嘲笑话语还犹在耳边。
“这丫头怎么拎着个擀面杖?”
“怕是她觉得这擀面杖厉害,是件宝物神器?哈哈。”
“我怕死了,好厉害的擀面杖啊,哈哈哈。”
“若是她用这擀面杖敲断哥哥你的胳膊,当弟弟的我可不为你报仇。”
“晓得晓得,不用你报仇。”
这些话语就是自己兄弟刚刚讲过的,想不到现在竟然一语成谶了。
弟弟木超瞧着这擀面杖,哭丧着脸。
木杰又感受了一下对面这女孩儿的玄气波动,心下冰凉一片。
自己兄弟与她完全不是一个水准的,甚至连她的具体星级都无法确定,说明至少超过了两个星级了。
这女孩儿还当真狠得下心,为了立威,竟然要我们兄弟自残当场?
虽然不是砍下一条胳膊,但自己动手打断,谁又能下得去手?
木杰突然想到了父亲多年前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出门在外,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忍则忍了。
全场静悄悄的,只有河水的轻流声微微哗哗作响。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反应。
是
强敌在前,无可抵御。她既然想立威,自己无可奈何!
木杰猛地一狠心,右手擀面杖回击,啪地敲在了自己额头上。
不敢用玄气相抗,缺乏护体玄气的额顶顿时被敲破,鲜血流了下来。
“哥!”木超在旁惊呼一声。
木杰身形微微晃了晃。很快站定,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
呈现一种面对强者的妥协,他故意没有擦拭伤口。顺着额头淌下的血滴入了河水中,很快被冲开成一小摊淡淡的红痕。
这就是做给吴喆看的。
不得不说,吴喆现在的感觉挺爽。
这种将别人的行为掌握在手中的权力很让人上瘾。不过还是不能过分。吴喆心中盘算着。
若不是木家兄弟在与村民的冲突中打伤了人,她也不会逼迫他们如此。一个玄气武者居然随意对村民出手,哪怕是震慑也不该打到骨折的程度。
是否还要让那个弟弟打断胳膊呢?
看着对方脑门流血有点心软,吴喆转头看了一眼岸边的村民,特别是留意到了那位胳膊断折的村民,已经站起来看着这边。
吴喆为木家兄弟一指后面的村民:“对了。苦有苦主。木超,你的胳膊是否要打断,问他吧。”
“……”木超心中涌起一阵不愿意的情绪。自己作为玄气武者,早就看不起平民了,更别说青岭新番村这类穷山沟的村民。
“你傻了吗?快去!”哥哥木杰一瞪眼睛。额头上的血水渐渐止泻,但血痕尚在。一瞪眼睛倒也瘆人。
木超撇撇嘴,心道我把他胳膊打折了,怎么可能放过我?现在恐怕都恨不得这女的打死我。
心中这么想,他还是慢慢挪着步子到了河另一边,对着那胳膊断折的新番村小伙子问道:“哎,我想问你……”
然后他就说不出口了。
换谁,这话也难以问出口。
该怎么问?
或者是,这都不叫话啊!
木杰知道弟弟年轻心气高难以开口,连忙顶着脑门上的血痕趟着河水抢上几步,拱手朝岸上的受伤村民环环一鞠:“诸位乡亲,刚才舍弟出手不知轻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里有创伤药费二十两、不、一百两,权作我们兄弟一点点心意。”
他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河边一块青石上。
那断了胳膊的年轻人已经由艾丫头粗略治疗。虽然骨痛仍在,但也不算痛彻心扉了。此时他用一件布褂兜住了胳膊,看见对方如此客气,虽然话有点文绉绉听得很累,但至少意思明白。而且这银子摆出来了。
胳膊骨折的年轻人连忙一只手摆手:“别别,打群架哪有不伤的?我们庄户人皮糙肉厚,十天半月就好了,你别拿药钱。”
哥哥木杰连忙作鞠感谢,但并没有收回地上银钱。
木超听这小伙子如此说,未免有点脸红。想不到村民如此淳朴,竟然根本没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记恨在心。
“既然不拿药钱,那么还是打断胳膊一对一赔偿吧。”吴喆的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唱反派角色的。
木家兄弟心中一惊,那胳膊骨折的小伙子却急道:“不用不用,他已经赔礼了,他哥哥也敲破了头,就不用自己再打断胳膊了。何苦呢?”
木超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被一个自己打伤的人这样帮忙说话,如果还有什么别的心理,那就真的是没节操了。
木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吴喆。
“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弟弟的福气。”吴喆点点头:“你们离去吧,若是再对新番村有想法,或者是做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小动作,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是!”木杰赶忙点头致谢不已。
木超也不得不拱手表示感谢。虽然他心里觉得憋屈,对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丫头以近乎屈服的态度致谢。可玄武为尊,你打不过就只能忍了。
吴喆心思转了转,往附近张望几眼。
对面村子的不少人有些忿忿,似乎不敢置信新番村就出来了这么一个能够压制玄气武者的高手,而且还是个黄毛丫头……
特别是那位内番村村长儿子,咬着块布料令嘴里断牙的血止住了,但花了几百两银子请来了两位玄气武者,没有想到这才刚嚣张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形势逆转。他呜呜地试图说着什么,还想让这两位玄气武者全力出手。
“东家,我们兄弟学武不精,不是对面这位姑娘的对手。”木杰朝吴喆致谢半晌后,拉着弟弟淌水上岸。一起朝村长儿子:“抱歉抱歉,您的佣金在此,我们兄弟回去了。”
他将一个灰布袋放在坐在地上的村长儿子身前,转身就拉着弟弟上马要走。
“呜呜——”村长儿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拉住木杰的马头,顾不得口中的布料掉落。喷着血沫急道:“别走啊,你们怎么打都不敢打?兄弟两个人一起上还打不过她一个黄毛丫头?!”
木杰苦笑,正要解释玄气等级差别已经到了根本不用动手的地步,却听见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声。
怎么回事?
兄弟俩和村长儿子赶紧看,去见是吴喆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纵身到了内番村河岸这边。
在岸边二十来步开外,她挑中了一颗参天的大槐树。
参天级别的槐树。高度足有三丈来高,两个人才能合抱的粗细。树冠虽然因为缺水而并不枝干茂密,但绿叶槐枝也不少,最宽处张开来足有二十来步以上。
吴喆正在伸手抱住了树干,虽然身姿太小,但还是做出了要拔树的架势。
她、她不会是要……三人一起瞪圆了眼睛。
别开玩笑啦!这丫头连树干都抱不拢,甚至连一半的圆周都不满。但竟然要拔树?!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哪怕河对岸新番村的村民们也看呆了。
“姐、姐姐……”萧梅喃喃着瞪圆了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更多的话。
萧爹萧娘更是干嘎巴嘴发不出什么声音。
吴喆是要拔树?
没错!
自己不久就要带着家人离开这里,一定要立威当前免除村民被报复的后患。这个威风一定要让人感到可怕。
参考仗剑宗门口的卧江峰,一座山峰横倒在江面上。那就是绝世强者横断一处巨型山崖,刻意铸就的一种宗门威势。
正所谓,另一个世界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这个世界就有女汉子倒拔参天槐!
我就要在此,以参天槐作为堪比卧江峰一般的威势!
吴喆在动手之前,瞄准了这棵附近最大的一棵槐树。
她心里一开始也没底。但在眼睛看中、心念一动的瞬间,进化机体已经非常体贴地开始了估算。
槐树周径三米五,根据上端枝蔓和树表文脉分析,低下藤根深达六米,扩展范围一百五十立方米以上。表面槐树皮较脆弱。增加拔出难度30%,……综合需要机体持续发力不可低于……结论:进化机体在玄气最大出力范畴内,完全可以完成该任务项目!
太棒了!这样就不担心失败丢人了。吴喆心中有数后,这才飞快纵身到对岸,一把抱住了大槐树。
此时吴喆完全激发了自在神功的五星玄气,进化机体在她的意志控制下全面发力。
堪比七星级别的玄气,为进化机体提供了近乎于燃料的效果,将这部堪比装载了顶尖引擎的赛车,哦,不,是拔桩机,全力发动起来!
咔咔咔咔——槐树的树根处发出痛苦的"shenyin"。
咳哧咳哧——吴喆抱住的槐树皮禁不住巨大的拔力,开始纷纷从吴喆的手臂衣裳间剥离掉落。
若不是有玄气护体,只怕吴喆的衣裳也要被磨破。
吴喆将玄气再外放一点,灌注入槐树坑坑洼洼的沟状表皮,帮助抱住的槐树表皮部分更耐力一些。
全场静悄悄,只有吴喆拔树和河水不停流淌的声音。
所有人已经察觉到了,树冠的枝蔓在沙沙响,不断抖动不已。连树干主体也在微微晃动,似乎这么一颗参天槐树就要根基不稳了!
没错!槐树深扎地面之下的树根,数以千计的须脉,可倒了大霉。
在被吴喆这么一台表面美少女外形、实际终结者级别的拔桩机作用下,纷纷发出痛苦的挣扎"shenyin",然后万般无奈地在以吨位计算的力量级别的拔力下,纷纷破裂了……
全场响着一种恐怖的声音。
是树的根脉被巨力挣断的嘎巴嘎巴声。
“起————————”吴喆开始发力。口中长喝一声。
这个柔美的少女声音,此刻让人听着却没有半点悦耳。并不是因发力导致声线改变的问题,声音其实仍旧悦耳动听,而是所有人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完全无法与一位妙龄少女联系起来。
所有人双睛都要瞪出眼眶了。眼睁睁看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抱着一棵苍天大槐树,嘎嘣,嘎嘣,缓缓开始将它拔了出来!
看,树干渐渐升高!
再看。树冠开始倾斜摇摆!
接着看,除了她脚下的那一块泥土,周围七八步直径范畴内的土地都翻了起来!
树被拔出来了!
我的个娘耶,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很多人都有种看见神仙力士的感觉。
吴喆动作虽然缓慢,但不出二十来息的时间,整棵槐树都被连根拔了起来。
浓密的槐树跟。犹如几年不打理络腮胡子的男人下巴,还不断地有泥巴从上面掉落。
这些根须中,至少有四五根比少女的腰都粗!
在众人眼中,身形娇小的萧家闺女,就这么抱着一根比她粗了三倍以上的槐树树干,连带着整棵树,就这么俏生生、啊。不对,是恐怖怖地站在了那里!
虽然还有一点丝丝缕缕的根脉连在地上,但任何人都看得明白,这棵树已经被少女连根端了!
在众人几乎眼珠都瞪出眼眶的盯视中,这都不是最骇人的。
吴喆突然纵身而起,带着偌大的槐树一跃七八丈高,刻意跳往了河对面新番村的一片无人的岸边。
天啊!抱着棵参天槐,还能跳这么高?!
但这都不算是最震惊的。
“倒栽参天槐————!”吴喆突然当空叫了一声。
偌大的槐树在空中猛地一翻,整个树冠竟然凌空倒转过来。吴喆翻到了参天槐的上方,将大树头下脚上。猛然扎向了地面。
所有人感到地面都猛然一震,然后不断颤抖。
刚才还在静静流淌的河水,犹如受了刺激一般哗啦一下原地跳跃,溅起水花无数。
不少水花飞溅到了比较靠近岸边的村民身上、脸上。但他们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心思去躲去擦拭。都在瞠目结舌地看着少女在拔树之后,再次发力栽树。
村民们已经无力发出惊呼了。他们看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只会干长着嘴了。
咔嚓嚓——无数的树枝、树干破碎的脆响。
吴喆以七星威力的玄气灌注入槐树的主干,加强了树的硬度后,就这么以巨力插进了河岸边。
哪怕河岸边有青石为表、黑泥为底,她的玄气硬砸下,槐树最大的树冠一头也冲进了地表。
“再深一些!”吴喆生怕树冠杂枝太多,种不安稳,又犹如敲击一般,抱着树干咣咣使力又压了不少下:“还要再深一些!”
简直犹如违反了物理——如果这个世界有这个理论的话——在吴喆的七星威力的玄气发飙下,参天槐头下根上,倒着被插入了新番村的河岸边。
枝条没有脱落的,就硬生生被塞入了地下。
地面上还露着的部分,是两丈多高的树干,还有……
代替了树冠的根脉!
不管是新番村人,还是内番村人,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半晌无语。
诡异的倒栽啊,沾满泥土的槐树跟脉,犹如树冠的枝条一样在簌簌摇摆。
地面上虽然一片狼藉,落了一地的散碎枝条和叶子,但无人敢否定这是一项壮举。
倒栽参天槐!
原本在内番村那边的三丈高的参天槐树,被硬生生拔到了新番村那边,而且是头下根上地重新倒栽入土,变成了风格特异的标志般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对任何打算侵犯新番村尊严的威慑界碑!
河水重新恢复了哗哗轻淌,但所有人还在倒吸冷气。
半晌,还是吴喆先浑身玄气一震,震散了身上飘落的灰尘和落叶,开口道:“嗯,不常栽树,手法不好,大家将就看吧。”
不常栽树……手法不好……
内番村人简直有种要抱头大叫的冲动。
你找哪个能这么常栽树啊?谁的手法敢跟你比啊?
他们根本难以接受对面敌对村子会冒出这么一个吓死人的女武者来。
别说这种穷乡僻壤没见过,就算是齐都等发达地区,也难以见到。
如此巨大的工程,不仅需要拔树时持久发力的玄气韧性,更会造成丹田玄气耗损颇大的结果。有哪个武者能像吴喆这般毫不吝啬发力地催发玄气啊?
“神仙转世啊!”
“女武神转世!”
各种各样的喃喃猜测声响起。
对面,木家兄弟哥哥木杰哭丧着脸,还带着额头上的血水痕迹,朝着内番村村长儿子一抱拳:“东家,这就是为何我们不敢和她动手的缘故。”
弟弟木超哀怨道:“别说自断单手了,就是让自断双手,咱也不敢坑个屁出来啊。”
而适才还调戏过吴喆的内番村村长儿子,已经瘫坐在地上,简直要被吓哭了。
完了,刚才自己怎么还得罪她了?
这样的女人,你就算上赶着嫁过来,我也不敢要了啊!这个村长儿子心中不知为何在胡思乱想:
如此大的力气,莫说她随手拍相公两下就会当寡妇。就算是她的双腿中间稍微用点力,只怕男人那里就会断了吧……
那她可就得守活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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