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两人你侬我侬的一顿演,让六味居里人心浮动。
他们见惯了段般若一言不合便见血的场景,何曾见识过这样让人眼睛大跌的事?简直重塑三观。有些人打量着阮觅,心里一些不为人知的念头已经过了三四遍。
待段般若走后,阮觅揉了揉吃饱的肚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故意在那些不善盯着她的公主府男宠美婢面前走了一圈,漫不经心似的嘀咕一声:“不知道公主会带什么东西回来?真是期待啊。”
男宠美婢:硬了,拳头赢了。
走出六味居后阮觅回房好好补了一觉,睡到大中午再用了午膳后才开始在公主府转悠。
段般若提到的那个影六也恪尽职守陪在她身边。
公主府里的景色果然是好,光是随便看一眼便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游湖里细细一条的鲤鱼悠然游动,就算看到人过来,也没有晃悠过来讨食的打算,像是平常便极少有人过来喂养,故而养成了这样清高孤傲的模样。
阮觅拨了拨水,“可否帮我那些鱼食过来?”
她蹲在池边,一手探进水里,侧着头看向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影六。
影六也看她一眼,然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从阴影处就走出来一个婢子,影六沉声道:“拿鱼食来。”
那婢子福了一礼,立马便转身回到阴影处,显然是去拿鱼食了。
“不用想着支开我。”影六重新平视前方,一言道破阮觅的小心思。
阮觅却没有恼羞成怒,还笑盈盈问道:“鱼食什么时候能拿过来?”
影六顿了下,“过一会儿。”
“过一会儿是过多久?”
影六:“……半刻钟。”
“哦,”阮觅点点头,“但是我现在有点渴了,又不想走动。”
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影六沉默片刻,又叫了一个人出来,让她去给阮觅端茶水过来。
阮觅眼里闪过些奇色,连续两次,都没有看清楚影六是怎么把人叫出来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就是个事儿多的人,多看几次,总能看懂的。
于是……
“好像有些热了,劳烦叫人帮我拿把扇子。”
“哎呀,手好像晒红了,可否再叫人帮我拿把伞过来?”
“鱼食喂完了,能再多拿些过来吗?”
影六那张素来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分毫的脸终于抽了抽,忍不住沉声警告:“阮小姐还是……”
“好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罢。”
他话还没说完,阮觅就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像是玩的尽兴了,又转头看向影六,“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嗷,刚才没听清楚。”
影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职业素质与理智占了上风,忍住了。
在路上走的时候,只觉得公主府内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仆婢成群,反而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少。
但这显然是假象。
阮觅先后进行近十回试探,每次都能看到影六从本来没有人影的地方喊出一个人来,而且每回的人都不一样。
段般若这是干什么?
将公主府当成培养暗卫的地方,同时还摆在她面前,不害怕让她发现。
阮觅心里想的越多,脸上却越是雀跃,好似对这公主府里的景色喜爱得不得了。
再往前,是一道圆拱门,拱门两端种着些紫藤,如今已爬满了青砖墨瓦,深绿的枝叶攀附着墙体,开出一朵又一朵厚实的浅紫色的花。
花中间露出来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
鹤园。
阮觅指着那儿问:“里边儿养着鹤?”
“殿下养的人。”影六言简意赅。
阮觅自动给影六的话补齐缺失的成分。
鹤园里住着的是殿下养的人。
明明是人,却偏要在园外挂着这样一副牌匾。
阮觅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才走进去。影六没有阻止她,因为这是段般若交代过的事情。
鹤园里有许多小院子,住着旁人送给梓宁大公主的美貌男宠和娇柔美婢。也有一些,听说是梓宁大公主打马经过时看见个长得不错的,便强行掳来了公主府。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个俏生生的大美人站在那儿,她一张艳光四射的脸笑得和善,“先前还未问过姑娘名姓,实在是失礼。若是得空,不妨来我小院内坐坐?”
这与阮觅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自然乐意,“那便叨饶了。”
进去后,女子动作优雅地给阮觅沏了杯茶,“姑娘叫我红儿便成。”
“……啊,多谢。”阮觅被这声红儿震了一下,反应慢半拍才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小红小明和李华,这三个名字仍旧让阮觅记忆犹新。
她眨了眨眼,很真诚道:“红儿姑娘,我叫李华。木子李,才华的华。”
红儿点了点头,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不含恶意,只是有些打量。
“李华姑娘是怎么来这公主府的?今日之前都未曾见过你。”
阮觅被提到伤心事一般,幽幽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是被殿下掳进府中来的,先前在六味居里做的那些,也不过是演戏罢了。殿下她其实,待我并不……”
说着说着,阮觅就停下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红儿却自动理解了阮觅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幸苦你了。”
阮觅惊诧谈起头,看向红儿,“红儿姑娘真的相信我?旁的人只道我是得了殿下宠爱,便一心想给我使绊子,谁能想到我不过是殿下随手掳进府中来的人呢?她到现在都还记不得我的名字。”
“我自然是信你的。”红儿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些别的东西。
“既然李华姑娘不将我当外人看待,我便也给你讲讲这公主府里的事情。”
红儿说话时略往外面看了几眼,见影六并没有听墙角,便道:“殿下她其实不怎么待在公主府里,一年到头十二个月里,细细数起来,待在公主府里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三个月。”
阮觅适时捂着嘴,疑惑发问:“这是为何?”
“这些事我们哪儿知晓呢?”红儿摇了摇头,“不过民间传闻,这公主府建造的时候,圣上发落了大多的言官,有好几个都直接被拉出去乱棍打死。所以公主府建成后,那些言官的冤魂都飘荡在公主府内不愿离去。殿下一回来,那些冤魂便都缠着殿下,让殿下夜间难以入眠,有些时候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魇。”
“不过还有个传闻……”红儿看着阮觅,脸上露出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讲下去的犹豫。
阮觅顺势扯着她的衣袖,好奇道:“还有个传闻是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
“说吧,红儿姑娘。”
“听闻啊,这公主府原先是位异姓王的王府,圣上当年能登上皇位,那位异姓王有极大的功劳。但是后来异姓王野心日渐强盛,竟然伙同贼党意图谋反,被人揭发后还是不知悔改。圣上没有办法只能将异姓王围困在王府内,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直接将这异姓王府夷为平地,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
“后来殿下在这儿建造了公主府,将当年残垣夷为平地。我们脚下踩踏着的地方,说不定便有着当年在大火中烧成灰的死者的骨灰。”
“焚烧而死,化作厉鬼也是有可能的,殿下说不准就是被异姓王所化的厉鬼缠上了。”
红儿说完后去打量阮觅的神色,见她果真缩了缩脑袋,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便莞尔一笑。
“方才说的不过是民间一些传闻罢了,不必当真。只是李华姑娘要记住,殿下晚上的时候时常睡不好,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去打扰她。以前就有个人仗着自己是皇子送过来的,晚上的时候悄悄溜去了殿下房中,直接被一剑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多谢红儿姑娘告知。”阮觅被吓得眼眶里已经有了些湿意,擦眼泪的时候还抖了抖。
红儿见状,心有不忍似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殿下她啊,夜间梦魇的时候,曾经喊过一个人的名字。喊的是谁,没有一个人知晓,因为那晚守夜的人,全被殿下以各种理由处理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殿下每晚每晚的睡不着。一入睡,便被梦魇缠住。此后民间才起了那些传闻。”
好像吃了个很大的瓜,但细细一咂摸,却又好像什么味儿都没有。
阮觅表面上还是很感动地谢过了红儿。
出去的时候,红儿还亲自送她,“得了空再来找我啊。”
阮觅朝她挥了挥手,“红儿姑娘进去吧,我下回一定过来找你。”
只是这鹤园里头,不仅有红儿那样长得美,说话又好听的人,还有些涂脂抹粉大秋天里还打着扇子的“美貌”男宠。
阮觅被堵在墙角的时候,她往旁边看了看,果不其然影六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好,阮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们几个,堵着我想干什么?等会儿殿下回来了,我定要让她帮我出气!你们死定了!”她叉着腰,做出骄纵模样怒视几人。
同时还指指点点,威风得不得了。
“还有,你们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衣服?殿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衣服了,还不赶快回去换掉。”
那几人还不曾说话,就被阮觅弄得满头雾水。对视几眼,又看了看各自身上的衣服,心中生起一个疑问:这样穿,真的很丑吗?
有个穿着绿衣服的人,扭捏地拢了拢自己开叉几乎开到肚脐眼的衣襟,不大自在地侧了侧身,“可是旁人都说,我这样穿着很好看,公主肯定会喜欢的。”
阮觅恨铁不成钢,“他们肯定在骗你啊!你快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公主她是不是自你穿成这样之后就没有再召见过你?”
“殿下她、她从来就没召见过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阮觅怜爱地看着他,关爱低智商孩子。
“没事没事,那只是殿下她还没有看到你的好。”
“真的吗?”绿衣服顿时星星眼看着阮觅,纯真得不得了。
阮觅瞅了瞅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身高,莫名有种在忽悠小朋友的感觉。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明明她都严正以待,准备开嗓掰头了。
另外一个穿粉衣的和穿黄衣的就没这么好骗了,冷声打断两人。
“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能让殿下优待至此,没想到只是这般,实在是叫人失望。”
粉衣服的手上还拿着把扇子,说话时动不动就shanno扇两下。
他胸前开的叉没有绿衣服的大,但也颇为大胆。再加上身材确实不错,开出来的那条叉正好将他练得硬邦邦的胸肌露了出来,前面形成一条长长的沟。
略有些黝黑的肤色,配上充满少女心的死亡芭比粉。
阮觅看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我甘拜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