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给小波打电话,竟然不理我,一次次挂断。只好一个人去学校了。
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那包东西,我想天黑了再拿出来,给虫一个惊喜。
到了学校锁了车,已经上课半个小时了,我从门缝中看到老师正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课,下面的学生依然无所顾忌的该干吗干吗。
我推开门就走进去了,大概老师早已习惯我这个样子,没有多加深究,只是看了我一眼,提醒我赶快坐好,然后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不知画了些什么,又继续讲课。
这个学校的老师,大多已经对学生所表现出的不敬习以为常了,就这么河水不犯井水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一个是混工资的,一个是混毕业证的,大家都互相包容包容,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当然不排除那些刚分配到学校来的新老师,他们很有热情,怀着一腔热血,立志要改变这学校的风气,上劝校长下训学生,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总有一天,他们的棱角会被磨平,随着这学校的大流而走。
一滴水的力量,是无法改变整条河流的走向的。
看着这些老师常常会很心疼,他们大多空有一腔抱负,却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
还记得刚来学校的时候,我对身边的同学说我喜欢文学,却引来周围一片嘲讽的讥笑。
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外星人。
日子久了,我也就不再争辩,只有在凌晨来临的时候,才不辞辛苦地在电脑上码着字,将我的梦想加之以汗水挥洒在键盘上。
直到我在校报上发了文章,他们看我的眼光才有所改观,原来这个家伙真的会写点东西。
我进了教室之后四周看了看,发现小波旁边空着座位,我径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小波把凳子往里移了移,没有理我,趴在桌子上装死。
我往他背上捣了一拳,说:“怎么,还生我气呢?”
他的身体蠕动了一下,犹如一只冬天靠在火炉边的懒猫,任凭别人怎么逗他,都懒洋洋地置之不理。
我无奈,只好也趴在桌子上装死。一天天的课,不就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老师正讲着煤炭开采。我当然知道,我以后就是个下坑挖煤的。和我的父辈乃至所有同学的父辈的路是一样的。
所以,还不把握住现在的时光疯狂玩一把的话,只怕以后是没机会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清醒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引得全班同学又是一阵侧目,老师仍然不理,似乎已经习惯。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虫,忙按了接听键,压低声音说:“怎么了?”
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信号不是很好,模模糊糊地听到她说:“我上课去晚了,没去成,你过来陪我玩啊。”
“好的,你在哪?”
“大市场门口。”
“OK,等我。”
挂了电话,我起身走到讲台边告诉老师说我要去厕所。
不等老师点头,我就走出了教室门。
刚出去,就听到有一个人也跟着我出来了,不会是老师吧?
我扭过头去,赫然发现是小波。我诧异地问:“怎么了?有事吗?”
他靠在墙上,冷冷地说:“去找毛毛虫?”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
“如果我不让你去找呢?”
小波以前在这个学校里上过中专。从这个学校里走出来的,基本上都是痞子、混混。
我曾经暗自比较过我和他的实力,最后我承认自己打不过他。
虽然他有时候做事显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在打架的时候从不会逊人一筹,他能充分地把握好自己所处的地形,运用地理优势,加之多年来的打架经验,能轻松地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小波在整个新香都是赫赫有名的。所以,毛毛虫认识他,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这一点,我承认我永远比不上。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偷袭,趁对方不注意,先拿一砖头撂倒他再说。但若是对方有防备的话,这招就失灵了。
好在我身边有小波,在大专上了半年,从来没吃过什么亏。
我被他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我就不信,他还能真的打我?
我不理他,转过身去就往前走。
小波从后面抱住我,把我按在墙上,单手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比你要更了解她!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我把他的手甩开,大声地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然后又要转身离开。
小波在身后一字一顿地说:“好,你走!走了以后,咱们从此不再是兄弟!”
我一下子呆愣在原地,不敢再移动半步。
刚才小波说了句什么?不再是兄弟?是他说的吗?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小波,他拿这种事做赌注?
他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或者反过来,我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我虽然搞不清楚小波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绝对不可能害我,这是肯定的。
可是我也知道,通过这两天和毛毛虫的接触,当然知道她是个痞子,人们对她的印象肯定很不好,甚至有人会恶意诽谤、造谣生事。
但是谁又能知道,其实她也有善良可爱的一面?
小波自然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他算得上是个爷们儿,说出的话犹如在地上砸了个坑,是条一言九鼎、顶天立地的汉子。
但也不排除小波在众人的道听途说中误会了毛毛虫的所作所为。
我还是有着健全的心智和良好的分析能力的: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自己的好兄弟,不说这事传出去,根本没办法再混下去;就算真有人这么做了,他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吗?
我承认,小波攻击到我的软肋了。
我转过身来,离他三米远的距离冷冷地看着他。
他也冷冷地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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