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腼腆地笑了下,没有回答。
主持人对沈星河这种话少的嘉宾也有应对经验,主动问:“我很想问一下,咱们南希作为新人,星河怎么会来给她做外援呢,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沈星河:“正好有空而已。”
主持人:“……”
话题终结者名不虚传!
南希接过话头:“我觉得我应该叫他沈老师,因为我之前与他合作过一部戏,就是即将上映的《看见你的心声》,沈老师在这部剧里给了我很多的指导,所以这次比赛允许请外援,我就想到了对我有过帮助的沈老师。”
沈星河点头微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雪亮的灯光下,南希与沈星河就像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金童玉女的既视感。
现场的一些粉丝本来还担心两人会传出绯闻,引起粉丝暴动。
但是南希一番话说得很得体,也巧妙地将沈星河与她的关系划分为前辈老师和新人后辈。
沈星河的出现,已经占用了比其他选手多出很多的时间,总导演指示尽快进入表演,主持人念完引导词,进入表演。
灯光暗下来,沈星河与南希分别就位。
灯光重新亮起。
那是一间装修简洁的小屋子,款式普通的木质衣柜、PU皮沙发,木质茶几,电视柜和小型壁挂电视,地面铺着陈旧但干净的地毯。
整间房给人的感觉是布置简单却干净。
墙上的挂钩,挂着一些小的玩偶,沙发上也有一只一人高的泰迪熊。
但是这房间里没有镜子,桌面也没有茶具。
南希骑在一只充气的橡胶小马上,玩着自己的马尾辫,边摇边唱。
“小木马呀真是好,真是好。不喝水呀不吃草,不吃草。我骑马儿快快跑,我骑马儿快快跑,得儿驾得儿驾得儿驾得儿驾快快跑。”
她的节奏比这首歌的实际节奏要慢很多。
她唱得那么专注,表情随着歌词变化,脑袋轻轻地点着节拍,一双眼睛清澈到懵懂的程度,甚至有些呆滞。
现场的众人明白了,她演的是个智障女孩,虽然是成年人,但是智商停留在了孩童的阶段,看她的动作行为,实际智商不会超过七岁。
孟钰在她开唱的时候,已经露出赞许的微笑。
其实演智障儿最难演,很多演员以为只要表现得傻就够了,动作幼稚浮夸。
实际上演孩童最重要的是眼神,一双未经世事的懵懂眼神,带着清亮的好奇,以及对事物专注纯粹的热情。
成年人没有这样的眼神,他们的世界里太多的复杂和顾虑。
所以,南希稚嫩的歌声一起,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孟钰就知道,她完全入戏了。
南希唱完了这首儿歌,接着就像记不得刚才已经唱过那样,又从头唱了一遍。
她的手捏着橡胶小马的耳朵,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唱半句捏一下,唱半句捏一下。
沈星河在房间门外,忧虑地站着。
他戴上了一副长方形的黑框眼镜,将那双灵动十足的黑眸藏了起来,看上去多了几分沉闷刻板。
他手中拎着几个红色和绿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蔬菜。
他站在门口,头抵着门,双肩微微发抖。
观众看明白了,他在哭。
一定会发生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让门外这位不知道是丈夫还是哥哥的大男孩崩溃。
哭了一分多钟,沈星河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一只手抬起眼镜擦干眼泪,又擦擦鼻尖,清了清嗓子。
“咳…”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的那一刹那,俊秀的脸庞挂上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容。
“小妹,哥哥回来了!看,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咱晚上吃红烧排骨!”
南希抬起头,淡淡地望了沈星河一眼,马上低下头,对着那排骨看个不停,还舔了舔嘴唇。
“排骨,好吃!”南希开心地说完,马上又忘记了排骨,还有哥哥,全身心投入到捏小马的耳朵的游戏里。
沈星河心事重重地将手里的蔬菜放在茶几上,犹豫着,走到南希的身边,轻声说:“小妹,明天去医院看看咱爸,好吗?”
南希像是生气了,撅着嘴,脑袋摇成拨浪鼓,嘴里发出“呜呜”的拒绝的声音。
沈星河挡在她身前,又说了一遍:“明天去医院看咱爸!”
南希绷紧小脸,将小马的头调到另一边,唱歌,捏小马耳朵。
沈星河的固执也上来了,他再次挡在了南希身前,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望定她清澈的双眼,语气掷地有声:“小妹,去看爸,爸快死了!他想见你!”
南希彻底生气了,小脸涨得通红,一双小脚急急地跺来跺去,小手狠狠地推沈星河的肩膀:“走开,走开!”
“小妹,咱爸要死了,我们马上就没有爸爸了!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呀!”沈星河彻底陷入了崩溃,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南希嫌他吵,不理他,又把小马调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唱歌捏耳朵。
沈星河哭到发抖,南希仍旧在唱歌,声音稚嫩清脆。
等情绪发泄完了,哥哥渐渐平静下来,见妹妹无动于衷,他站起来,去茶几的抽屉里找什么。
“检查报告呢?我出门前放在这里的!”他找不到。
茶几上没有,电视柜里没有,到处都没有。
南希停下了唱歌,捂着嘴偷笑。
见沈星河回头,马上收敛笑容,瞪大眼睛,装作在四处张望。
沈星河明白了,走过来质问妹妹:“你把报告藏起来了?”
南希装作没听见。
沈星河再也受不了了,抓着南希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拎了起来,“你把报告藏哪里了,你说呀!你说!”
“我…没有…”南希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缩着脖子,双手乱摆。
“你拿出来,拿出来呀!”沈星河已是歇斯底里,他那修长的脖颈青筋暴起,狂怒的声音痛苦不堪:“你整天就知道玩,咱爸要死了,你还玩!”
南希害怕极了,捂着耳朵大喊:“啊……”
她哭喊着挣脱哥哥的手,无意识地大叫,声音破碎。
她蹲在了茶几旁边,想钻进去,可是地方太小了,钻不进去,她四肢着地,在地上爬着,终于发现了沙发旁边的角落,躲在了那里,抱着头,不情愿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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