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九歌·国殇》
欢喜客栈正堂,王琦和俞寒时一左一右抱着楼梯扶手,双双伸长脖子看向楼上。
“琦哥儿,你说那姑娘为什么要让棠哥领她去房间?”
王琦也正纳闷:“不知道啊,难道说两人认识?”
“可看棠哥那反应,不像是认识的人啊。嘶!该不会是?”
“是什么?”
俞寒时向前倾身,扒着楼梯抖眉道:“是不是那小娘子,见那个倾心,看上棠哥了?”
王琦一翻白眼:“我说你这脑袋瓜里除了男女那点事就没别的了吗?”
俞寒时撇嘴,不服道:“那你说为啥?明明你是跑堂的,人也是你领进来的,棠哥好好的在那算账,为啥人家姑娘进来直接点了他?”
“什么点了他?”俞寒时这面刚说完,另一侧洪喜儿挑帘而入:“老远就听见你们俩在这嚷嚷。”她四下望了圈,问道:“棠呢?”
俞寒时见着她来,两步蹦到人身边,激动道:“掌柜的我跟你说啊,刚才来了姑娘,哎呦那身段,白衣飘飘的,然后啊……”说着说着,眼瞧着洪喜儿严肃的脸,他才后知后觉,棠哥喜欢掌柜的啊!这事不能这么说。
“然后什么?”
“然后……”俞寒时磕绊着看向王琦,收到求救信号的人摇摇头,继续道:“掌柜的,刚才来了位陌生姑娘说要住店,进来却直接点了棠,让她带路伺候,现在两人一起上了三楼的客房。”
俞寒时听罢嘴角抽抽,觑着洪三娘的脸色,像是生怕他家掌柜的醋海翻波似的。
“陌生姑娘?”
“嗯,我们都没见过,绝对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
“两人上去多久了?”
“约莫有个一盏茶的时间。”
洪喜儿闻言蹙眉,看了看楼上方向,忽而开口:“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王琦想了想,方才她也只见了那姑娘面,还只露了半张脸,不过单看那半张脸,也足以看出那姑娘姿容秀丽绝对是一美人。
“她戴着纱笠我没太看清,不过个子不低,肤色很是白皙。”
洪喜儿听罢眉头更紧,瞥一眼楼上,默了片刻,道:“琦哥儿,你去,泡壶茶送上去,看看上头怎么回事,引个客要这么久。”
“哎好嘞。”
王琦领命,泡好茶水拎着去往楼上。
欢喜客栈三楼客房除了旺季人多时一般并不住客,也因着如此便格外清净些。
陆棠领着那白衣姑娘路上至三楼,找了间靠里侧的房间。
“姑娘,这儿算本店最清净的客房了,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您,本店提供餐食热水,有什么事您来知会声就成。”
她说完这些回身准备离开,就听那白衣女子开口道:“许久未见,你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驻足回首,陆棠有些不明所以:“姑娘,您这话是?”
那女子轻笑声,伸手将头上纱笠取下,看向陆棠:“陶依,还认得我吗?”
心口猛然一震,瞬间陆棠只觉周身血液凝住,她瞪向那女子,这人知道原身的真实身份!然而自己遍寻记忆,却始终想不起和这人有丝毫联系,她究竟是谁?
白衣女子见她倏然变色继而强装镇定的表情,忍不住笑,从小霸道金贵的小郡主向来高傲,何时有过这种时候。
走到她面前站定,白衣女子上下打量她一番,在陆棠冷汗都快流下来时,忽然沉下声音:“陶依,我是元怿啊。”
“元,怿?”
这个名字出,陆棠只觉脑袋阵眩晕,闭上眼睛,眼前幕幕仿如画片回放般一闪过——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五姐姐,那是谁啊。”
“他是五姐姐的弟弟元怿,也是你的哥哥。
“五姐姐,他为什么不来和我们一起玩?”
“元怿,过来。”
王府亭台,袭素蓝月袍的小少年从青石上跳下,继而缓步走来。
“你刚才在背什么?”
“九歌。”
“楚辞中那么多好句子,你为何要背这个?”
“我喜欢。”
“我不喜欢,我喜欢: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小元怿不语,望向这个奶团子般的粉玉小人儿,双墨蓝瞳眸星瀚烁烁。
“你叫元怿,哪个怿?”
“辞之怿矣。”
小陶依眨眨眼,她还没读到《诗经》呢。
“我是陶依。”
小元怿默然,大黎王朝谁不知道陶依郡主?出生便允以黎朝最福泽的封地,是她那位嫡出的六王叔膝下唯一的嫡女。
“你会投壶吗?”
她的姐姐妹妹们都不喜欢玩这个,好不容易来个小哥哥,她可不能放过。
小元怿望望箭壶,又看看小陶依,轻轻摇头。
陶依皱眉:“大黎的皇子男儿哪有不会投壶的。”说罢,失望地撇撇嘴,小手甩,箭羽在空中画弧,直直落在不远处的箭壶中。
周围响起一片喝彩声,小元怿垂下脑袋,却被只手轻轻抚上肩膀。
“我家元怿喜静好诗书,等再大些,若你愿意,姐姐送你去习武场。”
小元怿心下暖,抬头看眼姐姐又连忙低下脑袋,她点点头,小声“嗯”答。
“投壶哪里用的着去习武场,我都是和哥哥在家玩的。元怿,这个给你,朝着那扔出去,快!”
不待她消化这温情,手中一软,便被小肉团子般的小手塞来一直羽箭。
侧头再看,就见旁边的小粉团子此时正对着自己笑的甜:“我教你,我可会投壶了。”
……
“元怿,五王伯给你取名怿,定是让你欢欢喜喜的,你怎么老是肃着面孔副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可高兴的。”
“嘁!人小鬼大。”
郎元怿沉默,还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你该唤我怿王兄。”
“你只比我大一岁。”
“我比你长两岁。”
“元月生的,不算。”
抿唇收声,郎元怿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坐在石台上钓鱼。郎陶依见人不说话了,拍拍手上的鱼食,惊散了池游鱼。
“好啦好啦,小气,怿王兄。”
郎元怿依旧不语,盯着四散逃开的红鲤,只细看便能发现她眼角眉梢的笑意。
“怿王兄?怿哥哥?郎元怿!”
没忍住笑出声,郎元怿瞥她眼,站起身整整衣袍,边走边说:“西城府新开了家江南蜜饼铺子,据说饼软蜜甜入口即化,我得去和姐姐尝尝。”
“我也要去!”
“你让恺王兄带你去。”
“哥哥自从去了习武场就不爱回家了,我才不去找他。郎元怿!你到底去不去!”
“没大没小。”
“嘁,小腐朽,大木头!”
……
“元怿,许久未见,你和五姐姐都还安好吗?”
“陶依,时局不稳,你照顾好自己。”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元怿,最是凉薄帝王家,你说我们未来会怎样?”
“陶依,我只盼你平安。”
……
思绪翻涌怔然回神,陆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娉婷少女,不可置信:“你!你是元怿?”
“陶依,没想到你扮成男儿竟这般有模有样,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会!”看这身量细节,陆棠伸手就要摸上对方脖颈确认,被人掌拦下,她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尴尬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元怿,你是女的?”
“是,前尘不得已,如今也是不得已。陶依,你可好吗?”
陆棠盯着她看了半晌,才从记忆里的小哥哥变成小姐姐的震惊中平静下来。电视剧里是讲过古代皇族后宫内斗严重,狸猫换太子都能干出来,没生出儿子把女儿扮成男孩当皇子养也不稀奇,而且她记起郎元怿的生母确实是个不得宠的侧妃。
“我,我还好,逃到这里被客栈的洪掌柜救下,这才得以保命。对了元怿,别再叫我陶依了,我现在叫陆棠。”
“陆棠......”郎元怿点点头,叹息道:“是该隐姓埋名,以前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现在倒庆幸自己是女子,多亏了这女儿身才保得命。”
“元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有空我待慢慢同你讲。陶依,今日我前来实则是有事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
“陶依,你我两家遭受这般祸事我知你心中难过,但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陆棠愣住,她虽已不是真正的郎陶依但对于她的种种仍留记忆,而对于和郎陶依相关的人和事似乎又有种天然的感同深受,就如同此时,自己作为陆棠明明是第次见到郎元怿,可心中的亲近和欢喜却异常明显。
“元怿,我……”
“咚咚咚!”
敲门声响,房中两人具是一凛,就听门外王琦的声音响起:“客官,给您送壶茶水。”
房中二人对视,陆棠摇摇头,小声道:“没关系,她们都是好人。”
走到门边打开大门,见王琦拎着茶壶正站在门外,见是她开门,道:“棠,你怎么上来这么半天。”随后进门,对着郎元怿笑道:“客官,来给您送茶水了,您喝点茶歇歇吧。”
“有劳了。”
王琦将茶壶放到桌上,继续道:“客官您舟车劳顿,有什么需要吩咐小的就成,我们这餐食热水都提供,您需要我还可以为您介绍特色菜品和周边游玩景点。”
郎元怿瞧她眼,她从刚才就想说,这小镇的客栈伺候的倒比京都城的名楼还周到。
“好,有什么需要我再叫你。”
“得嘞,客官您休息,小的告退了。”王琦冲她作了个揖,回身准备离开,见陆棠还杵在原地不动,“走啊棠,愣这干吗呢。”
陆棠略一踟蹰,同郎元怿对视,后者朝她点点头,陆棠会意,跟着王琦一同退出房间。然而还没待她关门,房中的郎元怿忽然开口:“会儿给我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王琦听闻正要答应,就听她又道:“让这位陆小哥来送就好,日后我这间房的应事宜,皆由你来打点。”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开启了,新人物郎元怿登场(我看到昨晚有猜错的小伙伴咳咳~)重要角色全部到位,咱们且往下看吧~~
还有!!!
预收文《每个女主都爱我[穿书]》还请大家收藏一波呀,抱拳笔芯~~
文案:
景愿被暗恋自己多年的男作家张崖设计偷走一缕魂魄封印,张崖每写一本小说便会取走一丝魂魄注入其中,以求小说女主完全复刻景愿真人。
当这一丝魂魄全部被封印进了四本小说中时,现实世界中的景愿骤然晕倒在发布会现场,再也没有醒来......
大明星景愿出道至今零绯闻,别人只当她醉心事业,却不知她的金屋里偷偷藏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御都警异局副探长林尘珂。
林尘珂在知晓女朋友昏迷不醒的原因后,决然接受赌命条约:进到每一本小说中,收集景愿遗失的魂魄。而想要成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被封印在每本小说中并深爱男主的景愿成功爱上她,并且主动自愿的吻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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