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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望回到城外军营,贺景立刻上前问道:“先生,陆逊怎么说”
从礼节上来说,贺景应该呼陆逊的官职或者表字,直呼其名是为无礼的表现,一般只有心中轻蔑或者敌视,才会直呼其名,而贺景对陆逊确实是十分仇视,陆逊几次将他杀得大败,虽然只是各为其主,但贺景认为自己被削了面,使他对陆逊一直怀恨至今。
虞望知道贺景的心思,笑了笑道:“他们会直接渡浙水前往吴郡,陆伯言说,为了避免双方尴尬,暂时不需要贺将军护卫。”
贺景冷冷哼了一声,“他心里倒是很明白。”
贺景随即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虞望沉吟一下道:“对方只有千军,而我们却有两万军队,倒也不怕他们捣鬼,反正他们也要途径山阴县,不如我们先回去禀报大将军,看看大将军的意思。”
贺景是个没主见之人,他兄长贺齐也知道兄弟智谋贫乏,所以才让虞望跟随,既然虞望建议先回去,贺景也只得同意了,两人立刻率军赶回山阴县。
山阴县也就是后来的绍兴,因在会稽山以南而得名,现为会稽郡郡治,距离余姚两余里,贺景率军一疾行,两天后便赶回了山阴县。
军队在城外驻扎,贺景与虞望一齐去见主将贺齐,大堂上,贺齐听完虞望的禀报,不由眉头微皱,汉军竟然绝口不提让他出兵配合,就靠千军杀向吴郡,这不就是飞蛾扑火吗
虞望解释道:“卑职听得出来,陆逊所说进攻吴郡,其实只是一句气话,若孙权不知他们存在,或许还可以偷袭,但现在黄盖已有准备,偷袭就有了意义,况且偷袭吴郡应该在钱塘湾北岸的盐官县登陆,或者沿松江走水直攻吴县,绝不应该在会稽郡登陆。”
虞望的解释正是贺齐的疑虑,当初他派虞望去定海城时说得很清楚,他们只借道,不提供军队,那么汉军就不应该再从会稽郡登陆,这就没意义了,可汉军为什么还要从会稽郡登陆呢”
旁边贺景忍不住插口道:“难道他们想谋取会稽郡”
虞望心中一跳,这家伙倒不傻,不等虞望否认,贺齐却摇摇头,“这个时候他们谋取会稽郡只会自取灭亡,而且刘璟要取江东,只会加倍笼络江东势力,若灭了我,岂不是让其他江东大将寒心,刘璟没有这么蠢,所以汉军不会是谋取会稽郡,你多虑了。”
虞望心中暗喜,这个贺齐先入为主,认定刘璟不会动他,但他却忘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他贺齐是秘密向刘璟投降,江东人谁也不知晓,江东人只知道贺齐投降了孙权,刘璟灭了他,又有何妨
而且贺齐过于自信,他以为两万会稽军对他忠心耿耿,他却不知,一个郡养两万军队,人民负担是何其之重,仁义不施,却与民夺利,民心早已失尽,会稽人还有几个忠心于他。
虞望笑着解释道:“大将军说得对,汉军并非是来夺取会稽郡,而且我临走时,娄发却说漏了嘴。”
“他说什么”贺齐急问道。
“娄发问我,新都郡会有多少驻军,陆逊急向他使眼色,他才自知失言,不再提新都郡之事。”
贺齐快步走到墙边地图前,注视着墙上地图,如果汉军要去新都郡,那确实是要沿浙水西行,这样就说得通了,或许汉军真是要去新都郡,贺齐又回头问贺景,“新都郡有江东军吗”
贺景摇摇头,“新都郡没有江东军,倒是有一千孙瑜之军,驻扎在始新县,由张温之侄张宁统帅。”
贺齐缓缓点头,这就对了,看来汉军攻打吴郡只是托词,转道去新都郡才是他们的目标,以新都郡为根基,接受柴桑援军,向吴郡或者丹阳郡发动进攻。
想到这,贺齐又问虞望,“那先生以为,我们该怎么应对”
虞望微微一笑,“既然汉军并不是为了攻打吴郡,大将军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盛情款待陆逊和娄发,再许诺愿意出兵相助,把面上的功夫做足,给刘璟也是一个交代。”
虞望对贺齐可谓知根知底,他知道贺齐为人虚伪,喜欢在表面上做章,既要得刘璟的好处,又不肯真的费心出力,所以投其所好,建议他做好表面章。
贺齐深以为然,欣然点头道:“先生之言,深合我意”
贺齐当即下令,在会稽山下修建一座新的军营,并杀猪宰羊,搬出当初孙贲所藏的陈年佳酿,准备刚给汉军接风。
次日中午,千汉军抵达了山阴县,陆逊接受贺齐的美意,令军队住入新营,同时下令军队休整天。
贺齐也亲率虞望、贺景等十几名大将臣赶赴军营,设宴给陆逊等汉军将领接风洗尘,从中午到下午,千汉军喝酒吃肉,享受这难得的欢宴。
大帐内,众人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娄发善饮酒,一口气灌下一坛老酒,引来众人一片喝彩,贺齐知道他出身,当然能喝酒,不过娄发如此开怀痛饮,也使贺齐心中的一点警惕渐渐消除了。
贺齐举杯对陆逊和娄发笑道:“我曾上书汉王殿下,承诺全力相助汉王统一天下,既然今天两位要伐吴郡,我自然会信守承诺,我会出兵一万,助两位将军夺取吴县。”
说完,他紧密注视陆逊的表情,只见陆逊眼中有犹豫之色,贺齐心中不由暗喜,果然被他们猜对了,汉军并非要进攻吴郡。
陆逊沉吟一下道:“感谢大将军美意,攻打吴郡是我们的计划,不过不是现在就要实施,我们还须等到汉军援军过来,还有汉王殿下的命令,不过相信我们会很快进攻吴郡,届时还要请大将军出兵相助。”
“没问题,我一定会出兵。”
贺齐又佯作好意道:“如果汉军不嫌弃,不妨驻兵余姚县,到时可以乘船北上盐官县,攻打吴郡更加方便。”
“大将军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计划前去新都郡,张宁是我旧部,还有一支军队在始新县,而且新都离柴桑不远,汉军会从柴桑过来与我们汇合,再从新都向吴郡进攻,到时我们两家一起出兵吴郡,吴郡唾手可得。”
贺齐大笑,“一定一定”
众人又喝了几杯酒,这时贺景肋下夹了一坛酒,借着酒意来到陆逊面前,冷笑道:“我敬陆都督一坛酒,陆都督可给我这个面。”
陆逊脸色一变,哪有敬人一坛酒的道理,这分明是来挑衅,贺齐脸色沉下,喝道:“贺景不得无礼”
贺景大笑一声,将酒坛一扔,拔出剑道:“既然陆都督不喝我敬酒,那我请都督共舞一曲,如何”
这是汉朝的规矩,酒宴中主人请客人共舞,客人若不答应,就是对主人的侮辱,陆逊已经拒绝了主人的敬酒,若再不肯共舞,面上确实说不过去了,连贺齐也不好再阻拦。
陆逊起身笑道:“既然小贺将军有诚意,陆逊奉陪。”
贺景大怒,他平生最恨人叫他小贺将军,偏偏陆逊当众揭他的痛脚,贺景心中杀机顿起,舞动如飞,刷地一剑向陆逊咽喉刺去。
陆逊拔剑相隔,两人身形靠近,脸只相距一尺,陆逊低声怒道:“君想杀我”
贺景咬牙道:“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方泄我心头之恨。”
他一转身,手中长剑如梨花飞舞般向陆逊疾刺而去,陆逊显然武艺稍差,左至右挡,显得十分吃力,贺齐原以为陆逊武艺不错,可以胜过自己兄弟,但眼前陆逊的武艺明显逊了兄弟一筹,步伐也不沉稳,这让贺齐着实有点担心,传言陆逊武双全,不料竟是浪得虚名,分明只是一介书生。
“二弟不要乱来”贺齐大喊一声,他很担心兄弟鲁莽,一剑刺死陆逊,那就麻烦了。
这时,贺景杀机满怀,哪里还听得进兄长的劝告,他紧咬牙齿,手中剑如暴风疾雨般向陆逊刺去,杀得陆逊连连后退,左支右挡,眼看要支持不住。
这时,陆逊已经退到贺齐的桌前,贺景大喝一声,一剑刺向陆逊的咽喉,眼看陆逊已躲无可躲,就在这时,陆逊身体一歪,重重倒进贺齐的桌内。
贺齐一心注意兄弟出剑,却没有防备陆逊,忽然,只觉心窝一阵剧烈疼痛,一低头,只见陆逊的长剑竟然已刺进了自己的前胸,贺齐看见陆逊冷厉的目光,心念闪过,顿时明白了一切,但已经晚了,大叫一声,当场毙命。
这时,帐内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剧变,还以为是陆逊被刺中大叫,却只见陆逊腰一挺,胆怯的气势荡然无存,身体一闪,躲过了贺景刺向自己后背一剑,刷地长剑反刺,这一剑快如闪电,直刺贺景咽喉。
贺景已被陆逊的假象所惑,只攻不守,他对陆逊的反击毫无防御,只觉咽喉剧痛,这一剑竟刺穿了他的脖,贺景捂住脖重重倒地,鲜血喷出,浑身抽搐。
大帐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只兔起鹘落之间,贺氏兄弟竟双双被陆逊所杀,这时,娄发起身大喝一声,“动手”
大帐后冲进名刀斧手,手起斧落,将十几名贺齐手下大将悉数砍死,只留下虞望一人,被陆逊护住,眼前血腥一幕将虞望吓得浑身发抖。
陆逊笑道:“下面就该世叔出手了。”
虞望用贺齐的金牌骗过守军,汉军一涌杀入了山阴县城,山阴数千守军已无领,无心抵抗,纷纷投降汉军,陆逊当即向会稽各县和各地驻军颁布汉王令,宣布立孙绍为会稽守,虞望为郡丞,各县官员均官任原职。
又下令免会稽郡赋税年,各地官府开仓放粮,赈济贫民。
命令传至会稽各县,顿时各地欢声如雷,官民皆大欢喜,高呼汉王万岁,军队纷纷拥戴孙绍为守,短短数天,会稽郡上下气象为之一新。
陆逊随即又整顿会稽军队,裁军一万五千人,命他们回家务农,只留八千精兵,承诺他们享受汉军待遇,会稽军士气大振,改旗易帜,正式被编为会稽汉军。
陆逊练兵十日,整合了一万一千军队,随即分兵两,娄发率千水军上船向王盘洋进发,准备绕道松江入海口,从松江进入吴郡,而陆逊则率七千军队渡过浙水,出兵钱塘县,剑指吴郡。
会稽兵变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向吴县和建业飞去,而此时,孙权亲率四万水军刚刚离开建业,分乘五艘战船,浩浩荡荡杀向濡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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