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话让史可法很是振聋发聩。
史可法自认自己读书做官这么多年来竟也一直忽视了这个问题。
大明到底是该以礼治国还是该以法治国?
法需遵循礼教人情乎?
会不会有人借礼而乱法,或者借法而乱礼?
作为负责礼制的礼部的确应该界定礼与法,不然大明依旧会纲常紊乱,社稷难安!
还有陛下所言的拼音与句读之统一,也是很重要的,不然圣人之教义只会继续被小人曲解下去。
史可法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很重。
史可法开始有了一种使命感,他决定当好这个礼部尚书,也不再纠结现在的自己到底配不配做这个礼部尚书。
詹事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姜曰广找到了史可法:“史公,我竟没有料到你会如此不顾士大夫之尊严,向陛下求官,我闻之本欲不信,如今已见邸报,不得不亲自登门,请史公辞掉这礼部尚书之位,如此即利史公清名,也维护了我士大夫之尊严也!我士大夫是与帝王共治天下,而非做帝王走狗!”
“君如父,子求于父,有何玷污清名之处,不过是逆反之心而已!再说,史某如今不愿辜负陛下所托,有志于礼部任上做一二件利在千秋社稷的大事上,诸位请莫要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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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说完。
“史公!我知道您不是为升官发财之人!如今您这样做实在是有损我士大夫之颜面,还是辞了这礼部尚书之位吧。”
同样因为闻听史可法跪地求官的南京礼部尚书高弘图也劝了起来。
但史可法依旧笑了笑:“高公莫劝,史某已决意要践行陛下之托,不会辞任礼部尚书之位,除非史某殉职!”
姜曰广和高弘图两人也算是三朝老臣,此时见自己也劝不动史可法,只好愤然拂袖而去。
但他们和许多文官都想不通史可法这么个自重清誉之人怎么就在淮安没待多久而成了求官贪权之人。
不过,史可法自己倒是比之前更加有精神了些,也没再患得患失地纠结自己能为这大明做些什么,只一心开始搞起了拼音编写与句读制定还有礼制确定之事,也没再没事因风闻一两件事而直接上疏进谏皇帝陛下。
连朱由检看他也顺眼了许多,因为他发现现在的史可法也听话了许多,他说的一些句读与拼音上的要求,史可法都能认真考虑且重新修订。
……
李岩顺利地接替史可法成了南京兵部尚书。
而李成栋也被朱由检升为了提督,调到江西担任提督,以表示只要肯为他这个大明皇帝干事,哪怕是得罪士绅,也能得到升迁。
提督在以往是只有管理京城兵马的勋戚或太监才会充任此官,叫做提督京营戎政。
而现在朱由检将提督正式作为了高于总兵一级的军职。
因为大明总兵太多,而大明的实权军职如今是到总兵就到头了,所以需要再添一个比总兵更大的军职。
朱由检也就设立了提督,以节制各镇总兵。
李成栋对于升为提督自然是很高兴的,他本来还以为皇帝会为了照顾文官的面子对他还要施以薄惩。
但李成栋没想到现在的大明皇帝陛下并没有给文官面子,还升了他当提督,他自然知道以前做提督的都是些什么人,所以这让李成栋对为朱由检做事更加有了积极性。
“以招抚的农民军制衡江南士族,以皇庄和近卫军的人即我们自己的人对付建奴,是现在我们战略布局的基本思路,但是,我们得防备农民军被江南士族腐化而不再有仇视士族之心,甚至自己也变成了士族,还生出野心来,也得防备我们自己的人搞小团体,产生野心,所以这就需要你们锦衣卫和东厂当好朕的两只眼,外部要盯紧,内部也要盯紧!”
朱由检在情报工作的廷议上对吴孟明和王之心两人说了起来。
吴孟明和王之心皆点了点头:“是!”
接着,朱由检只看向了吴孟明:“不过,锦衣卫主要负责建奴方面的情报,现在可有关于建奴的情报?”
吴孟明忙回答道:“回陛下,恰有一事,臣需要向您禀报,建奴京师一号细作(范景文)传回消息说,建奴密谋除掉您,而且已经派人南下。”
朱由检听后心里倒也咯噔了一下,但想了想又道:“倒也不意外,朕显然已经成了他多尔衮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想办法除掉朕才怪。”
“陛下说的是,以臣看,我们也不能示弱,也应该派死士去暗杀他多尔衮!我大明有的是敢杀一人而换万世太平之勇士!”
吴孟明回了一句。
朱由检点首:“准奏!我们也该有自己的暗杀队伍,但我们的暗杀队伍不只刺杀他多尔衮这些满洲贵族,还有那些汉奸,你们锦衣卫专门组织成立一支铁血锄奸队,负责此事。”
说后,朱由检就捏紧了拳头,心想别以为你多尔衮会搞特务暗杀,朕也会。
“臣遵旨!”
吴孟明回了一句。
朱由检则继续说道:“另外,传旨给宋应星,让他的军械制造总局专门新设一个负责研发各类便于特务暗杀的单兵武器!以支持锦衣卫的铁血锄奸队搞暗杀。”
“是!”
吴孟明再次拱手。
而接着,朱由检则看向王之心:“既然建奴的细作要来暗杀朕,那负责内部防卫的东厂得多花些心思,查出这些细作来,但也不必造成过度紧张的局面,要外松内紧,以免使这些细作不敢轻举妄动而不露出马脚!
有必要的话,你们厂卫进行合作,一定要保证内部安全,还要保护好我们打入建奴内部的人,不能让他们暴露,所以,如果要杀掉这宁完我,最好不要北边的多尔衮因为我们除掉了宁完我而对我们安插到他身边的细作产生怀疑!
另外,趁此机会,也清除一批建奴细作,未来,可能很长时间内没有大的战斗,但暗地里的交锋会必不可少,到时候就是你们锦衣卫和东厂需要出力的时候,需要什么人才调入锦衣卫和东厂,直接向朕说!”
“遵旨!”
王之心和吴孟明各自抱拳回了一句。
朱由检说起这事后忽然想起范景文的来,问:“我们打入建奴内部的人有没有保护,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吴孟明回道:“已经采取了,如范公的汉奸跪像也是有的,甚至也把他的族亲押解到淮安,对外宣称已经秘密处决,其实由我们锦衣卫秘密藏匿在了琼州,另外,我们对一些真正投靠建奴的汉奸做了一些洗地动作,以此来蒙蔽建奴视听,如洪承畴!”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
……
清江浦。
黄河岸边一处码头。
一扮作流民样子的男子目光深邃地看向了前方,趁着走船靠岸时,就挤上前来,对旁边一老和尚说道:“主子!前面就是清江浦,过了清江浦一直走就能进入淮安城。”
这老和尚正是宁完我。
为了能混入淮安,他不得不剃了辫子,但短时间内又不能蓄起长发,就干脆剃光了头,扮成了化缘的和尚。
宁完我一双寒光闪闪的狐眼瞥了这流民一眼,并低声训斥了这人一句:“你要是再叫一声主子,就自我了断!这里已是明统区,不能给明人任何暴露我们的机会,本官说了多少遍!”
说完,宁完我就扫视了一下四周,俄然就看见了清江浦水门处的一排汉奸跪像,见里面有自己、范文程以及范景文等人的跪像,也就嘴角微扬了一下,但转眼他又眉头拧了起来:“奇怪,缘何没有洪承畴的汉奸跪像?!把这件事秘密告知给王爷知道。”
……
“本王知道了!”
多尔衮也不是没担心过会有汉臣身怀异心,毕竟他也知道汉族士族世家素来就擅长两边下注,说不定也有汉臣明着在自己这里做官,也在给明廷暗通消息,为此,他还刻意透露给了一些重要汉臣关于自己已经派人刺杀朱由检的事。
但多尔衮没想到,他现在不得不第一个怀疑的人居然是他已经重用的洪承畴。
“洪承畴为何没有汉奸跪像?他家族呢,有没有被抄?”
多尔衮问了李率泰一句。
李率泰回道:“回主子,没有,明廷以洪承畴家中只有一老母,且朱由检以该老母年迈为由,以及念洪承畴曾对大明有功,而特旨不抄没洪承畴之家!”
多尔衮听后眉头拧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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