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雨小了很多。
许愿将明望定下来的地址发给何硕,他回了个好。
她收了手机,在裙子上套了件明望的白衬衫,袖子稍稍卷起。
这是明望要求的。
许愿原本打算套上件外套,可惜明望让人准备的均是夏日薄款衣服,没有外套。
他便抽了件白衬衫递给她,让她穿着。
他自己则穿了件黑色风衣,将里面的米白色休闲衣换成白衬衫,腿上就是灰色休闲裤。
若是脱了黑色风衣,那他里面的衬衣和她身上的衬衣——情侣衣的错觉。
许愿觉得他是故意的,但看着又不像,因为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往常的南城夏季是闷热的,即使下雨也是热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急速降了十多度,吹来的风带着丝凉意。
车子是他助理张勇开过来的,是那辆保时捷。
出了公寓门,明望将黑伞撑开。
许愿多看了眼。
他搂住她肩膀,往怀里罩着,“就是当初拿给你那把。”
走了几步,许愿突然问:“你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是许愿,为什么就给我递伞了?”
明望低头瞧她一眼。
许愿继续问:“还是你对每个女士都这样?”特指他的绅士和周到。
“那你太看得起每个女士了。”他淡淡说着,笑了下,“说得好像当初那车不是我让停,是张勇自己停的一样。”
这点她后来回去后也想到了。
许愿心里不得劲,有点矫情在作祟的前兆,“那是为什么呢?”
“你说为什么?”他轻飘飘将话丢了回来。
说话间也到了车前,他拉开车门,许愿坐了进去。
明望打着伞,闲庭信步地绕到另一边,收了伞上车。
车子开了出去,在细雨中行驶着。
明望侧头看了一眼他们之间的距离。
片刻后,伸手拉她胳膊。
许愿心里的不得劲自然而然就消失了,顺着他的力道坐了过去,为刚刚的小矫情唾弃了自己一把。
靠近明望了才发现他半边胳膊带着雨雾,原是刚刚他将伞都遮在了她上头。
这叫她弯了弯唇角,脑袋靠进他脖颈贴着,什么也不想计较了。
车子在雨中走走停停,也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到八号公馆。
这地方以前就很有名,只是后来低调了,现在专供富贵权势子弟消遣娱乐。
他们到了以后侍者带着他们进定好的包厢。
进去后许愿被包厢的金碧辉煌闪了下眼,在明望旁边坐下。
何硕还在路上,给许愿发信息还要十几分钟。
许愿让他不要着急慢慢过来。
何硕被侍者带进来的的路上看着奢侈的高档的装修,心里惊疑不定。一开始以为是走错了,还是门口的侍者问了一声,他说有约,侍者问他名字,何硕说了。
随后就被带进来了。
看得出这个地方非富即贵,心里虽然高兴许愿请他来这样的地方,但总有丝不安。
一路上过去,他将心里的不安按下。
侍者推开了一个包厢门。他一眼看到穿着白衬衣的许愿,轻轻笑起来,“许……”
话被她身后探出来的穿着黑色风衣,一身清贵气质的男人打断。
他愣愣看着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
许愿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后指指对面说:“坐吧。”
“哦,好。”他推了推眼镜,走过去,几步路的距离里,脑海里不断重复:这是她闺蜜?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眼许愿,她正在清洗杯子,视线滑过去和男人的丹凤眼对上。
丹凤眼?
这是昨晚在许愿家楼下的黑色轿车里的那位?
这……怕不是闺蜜那么简单了吧?
许愿将水倒满,放在转盘上,轻轻转了过去,到何硕面前停下,给他们做介绍。
“老板,这是我高中同学明望。”
明望侧眸看了眼许愿,神色不明。
何硕端着水放下心,轻轻点头。
“这就是我之前的老板,这几年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是我恩师。”许愿转向明望。
对面男人的视线看过来,带着丝得意和挑衅。
明望轻轻颔首,随后不动声色将许愿的杯子端起来一口喝完茶水。
何硕带着挑衅的神色顿了下,去看许愿,她没发觉自己的杯子被人拿走,而是在喊服务员将菜单拿来。
他垂下眼眸,后悔没把戒指带过来了。
服务员拿来菜单后,许愿先递给何硕,“老板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何硕接过来,口里随意说:“要不就点我们经常吃的那些。”
许愿点头,“都可以啊。”她端起面前的杯子,发现水没有了,提起小砂壶倒了杯端起来喝了。
何硕低头,“麻辣兔头要不要?你不是很喜欢吃嘛,之前苏州都很少见,难得这里会有。”
许愿正要点头,右边的手就被明望拉住,他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马上要来生理期,不适合吃那么辣的。”
许愿疑惑看他,他怎么知道?
明望低头回看,神色也惊讶:还真是么?
对面的何硕看着他们手拉着手,眉来眼去的样子,顿时心口憋了一口气。而那所谓的老同学还握着她的手心,将她袖子轻轻卷起。
再看许愿,她并没有反抗,反而是转头看男人,眼里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火热。
心底空洞开始形成,有风呼啦啦吹着,透心的寒。
何硕将麻辣兔头点了,点了几样她平时爱吃的菜,将菜单递给她。
“你看看还有什么再加点。”
许愿接过,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喜欢吃的你都点完了。”她转向明望,将菜单递过去,“你呢?”
明望顶了顶腮帮瞥一眼,点了几份粤菜,随后递给服务员,吩咐上菜快点。
“许愿不怎么吃粤菜的。”何硕推了推眼镜,笑着对明望说:“她口味重,喜欢吃川蜀一带的菜。”
重口味?
明望侧头看许愿,眼里意味深长。
许愿被看得心头一跳,她转头看何硕,“回了南城后喜欢上的,吃多了重口味,清淡的反而养生。”
何硕:“是嘛。”笑了一下。
人当真是会变的,吃了五六年的菜说换就换。
那么人呢?是不是相处五六年后也会腻?
片刻后,明望将黑色风衣脱下,许愿在旁边接过,给他挂在椅背上。
动作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
而且,他看一眼男人,再看一眼许愿。
都是白衬衫,款式、质地都是一模一样的。
许愿今天是从哪里过来的?
脑海里这个问题一直在反复循环着。
包厢安静,几人再没有讲话。
许愿不是不想讲,而是怕一开口就露了破绽。
她面不改色,伸手紧紧按住在桌下作乱的大手。这一按,炽热的掌心反而越发贴在她腿内。
明望轻轻笑了一瞬,右手端起茶杯神色如常喝了一口,手指曲起挠了挠她腿心。
许愿脸色变了一瞬,在何硕看过来的时候稳住神色,轻轻笑了一下。
眼前突而递过来一杯水,杯口碰了碰她嘴唇,许愿自然张口,一口喝了。
看她乖乖的,明望这才将手伸了出来,在她大腿内侧挠了挠没再折磨她。
许愿忙将裙摆拉了下去。
坐了片刻,没坐住,她站起来,“我先去个洗手间。”
不等两人回话,她急匆匆出去了。
明望看着她背影,低低一笑,转过头发现对面的人在看着自己。
两人没说话,明望倒了杯茶,遥遥举了举,何硕也抬了抬手里的茶杯。
都在小口喝着茶水,也没说话,包厢里安安静静。
明望坐得松散。一身在位者的气势由内而外透出来,包厢内的灯光给他英俊的五官渡上一层金。
何硕看着这样的男人,心里不是不挫败的,又一个优秀者,而是还是她的故人。
明望倒没有想那么多,上午许愿的态度早已让他没必要去瞎想,后来见到了人他更是没想法了,只是想让人知难而退才会有那些动作。
何硕长得不差,但也不出挑。个子估计在一米八左右,偏瘦了些,穿着格子衬衫,纽扣严谨地扣到第一扣,属于清秀类型。
片刻后,明望开口了:“照顾她那几年,感谢了。”
何硕不知道的是明望很少说谢人的话,但一旦说了,那诚心的量很重。
如果他在南城,有明望这句话,可以替他行多少的方便。
但何硕不知道,他笑着回:“感谢什么啊,我们是相互照顾。”
他回忆了一下,似是感叹:“说来还是我得感谢她们。很多时候,特别是逢年过节许伯母都会做好饭菜让我过去跟她们一起,她说将我当亲人一般。”
“伯母啊。”明望说:“说起来我也有好久没去看她了,也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
何硕听出他意思了,原来许愿已经将他带回去见过许母了。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内心刺痛又翻滚,冲动下开了口:“既然这样,当初她高考后你为什么不帮她?让她孤零零一个人东漂到苏州,进入那种地方?”
明望把玩杯子的手停住,垂下眸子,那时候哪能知道未来他会和许愿在一起呢?
确实存了点遗憾,早知道就好了。
但是人生哪能预知未来呢?
不都是一步一步走了才知道。
何硕自以为戳中明望痛处,语气不太好起来,“工厂那种地方有多乱多脏,你们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知道。她有多难才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步一步爬了起来。”
明望看他,眼神薄凉。
何硕才不管,“好不容易努力到现在了,她一回去就能出头了,但就因为你,她不回苏州了,你毁了她七八年的努力。”
“不是因为他。”许愿从外面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
她并不想自己的过去在明望前面剖开。
何硕张了张口,悻悻闭上了。
许愿在明望旁边坐下,男人的大手从桌下过来拉住她的手,轻柔握着揉捏了一下。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留在南城。
是因为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原来她在苏州是事业上升期。
他从不鄙视任何一个行业。
只要是堂堂正正用双手去获得酬劳,都是茫茫人海中在努力的人。
哪个不是为了生活,为了活得更好,所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许愿被他揉手的动作安抚了,侧头看向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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