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凡也差不多。
其实他心里头很明白,要不是老头儿说这里有鬼,小叶橙是不大会进去的,陈凡也听说过小叶橙以前做过不少坏事,但到底她欠了多少功德心里也没个数儿,既然答应小妮子以后会帮她了,也就不好回绝了。
“小姑娘,要照老汉说,你还是回去吧。”
村长大爷很担心小叶橙的安全,一个劲儿地劝她别添乱。
小叶橙一撇嘴,看都不看她。
小叶橙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脾气比较怪,她能看得上的人还能搭理一下,看不上的人在她眼里基本约定于臭狗屎,虽然老爷子年纪不小了,也好歹是个村长,但在小叶橙的眼里他还真就啥也不是。
最直接的侮辱不是谩骂,而是无视,很显然,老爷子被无视了。
“跟你说话呢!”
陈凡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在小叶橙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摸了一下,小叶橙往前快走两步,回头嘟嘴,跟陈凡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儿。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叶橙跟小蛮在一起厮混久了,有的时候搞出那个小模样真是一样一样的。
“没事,没事!”
老头儿其实挺尴尬的,但是挺大年纪了,总不至于跟个小妮子斤斤计较吧,摆摆手以后权当一切没发生。
陈凡他们顺着破旧而且长满了荒草的台阶上山,一路上,小叶橙都拉着陈凡的胳膊,陈凡领着她,就像是领着个小闺女似的,时不时转头看看她,发现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儿,小叶橙被陈凡一盯,有点脸红了,下意识地赶紧缩回了手。
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片子陈凡是看不懂的,也懒得去想。
“呱——”
“呱——”
一近山门,头顶立刻传来了沉闷而讨厌的叫声。
乌鸦的叫声。
小叶橙跟在人群后面一抬头,仔细找了下,果然看见门口儿歪歪扭扭的大松树上正蹲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乌鸦很小,比一般的鸽子还要小一些,一眼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起眼的。
但陈凡却盯着那乌鸦看了半天,就那么直勾勾一直盯着。
“去!该死的乌鸦!”
老头儿一摆手,做出来一个要轰人的架势!
“呱——”
乌鸦不服,抖动着翅膀叫了一声,像是在跟老头儿对骂似的!
“这畜生!”
老头儿挺生气,乡下人最讨厌的动物就是乌鸦了,乌鸦叫,肯定没好事儿!
“呱——”
人越来越近了,乌鸦又叫了一声。
“呱——”
陈凡忽然抬头,也跟着叫了一声。
声音逗比,表情也很逗比。
众人一愣,用看傻子特有的眼神看着陈凡,小叶橙也惊了,不知道这二杆子玩意儿到底想干啥。
“呱——”
乌鸦眼皮一动,脑袋一歪,把头侧过来看着站在树下的陈凡,看表情那是相当疑惑的,好像很纳闷儿这树下站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似的。
“呱——”
陈凡又叫了一声。
乌鸦从树上横挪了两步,张开翅膀,那架势就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在示威,“呱——”
“呱——”
陈凡面无表情,一张手,摆出一个同样的姿势。
乌鸦急眼了,噗噗地煽动着翅膀,抻着脖子,脖子上的毛都炸起来了,“呱——”
“哼。”
陈凡轻蔑一笑,不搭理它了,任凭乌鸦在一边站着,生闷气,“呱——”
乌鸦张着嘴,对着陈凡一个劲儿地瞪眼睛。
“来你下来!”
“呱——”
“我说,怎么了这是?!”
村长大爷看不懂陈凡这骚操作是啥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可小叶橙却仿佛间看出了什么,一直抬头盯着头顶的乌鸦看。
“诶,那个好像不是普通的乌鸦吧!”
“哪里不同?”
“眼睛的颜色不一样,翅膀也不大一样。”
“那就对了。”
陈凡背着手,漫不经心地小声嘟囔着,“这不是乌鸦,这东西,叫红鸹,金翅红鸹。”
“红瓜?”
“不是西瓜的挂,是老鸹的鸹。”
陈凡用手凌空写了一下,“就是舌头的舌,加上一个鸟儿,鸹,虽然读音跟西瓜的瓜一样,但其实单个拿出来的,应该是乌鸦的意思。”
“那还不是乌鸦么?”
“算是乌鸦的一种,但不是普通的乌鸦,就跟眼镜蛇跟虽然是蛇,但不是普通的蛇一个道理。它不是普通的乌鸦。”
“哪里不普通了?没看出来。”
“身价就不一样。”
“值钱呗?”
“过去很值钱。”
“现在呢?”
“有价无市。”
小叶橙用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陈凡,显然,在她看来,陈凡这货可能是在很美节操地忽悠她。
“真的,虽然现在一毛钱都卖不上了,但过去很值钱的。史书上记载,说西汉时,有人把这种鸟当成神物来看待,不过,世人对这种东西有误解,一般都认为这个东西不好,是恶毒的鸟儿。所以,《鬼符经》方物篇里有记载,说,‘红鸹鹤神,邪物也’,意思是说是这种东西一出现,必然会有天灾人祸啥的,更给此物做了‘毛羽类者,大凶’的定性。然而,根据我的了解,实际上这都是古人的误解,其实,金翅红鸹是一种食腐动物,没那么邪乎。”
陈凡略微顿了顿,“之所以人们畏惧它,是因为,它的胃里能分泌一种奇特的酸,这种酸能分解尸毒,加上它平时多以腐肉为食,所以,在战乱年代,尸横遍野,流血漂杵,这死人多,腐肉就多,吃的多,繁殖就快,过去的人不知前因后果,多半认为这个东西就是战乱和瘟疫的化身,对它很是厌恶,甚至在后世很多朝代都有官府的人致力于扑杀此物,在汉代,如果有人能逮住这个东西,可免全家徭役,甚至,可以赦免死刑。”
“哇,老板,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小叶橙看着陈凡,一脸崇拜的样子。
“要不咋让你多读书呢,书中自有黄金屋。”陈凡说着,一侧身,推门进去了。
破门板一推直接就散了,歪在了一边,等陈凡进去一抬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直接僵住了。
那悬在半空将落不落的脚也慢慢地收了回来。
一条眉毛往上,一条眉毛往下。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