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一个人!
就在陈凡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巨大雕像上的时候,水池环抱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
她实在是太不醒目了,无声无息,就葬在那神像身后。
陈凡甚至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形。
她藏在石像的身后,露出的是肩膀和半张脸。
那是一个瘦削枯干的身影。
她的肩膀又软又窄,完全看不出棱角,甚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拉长了的俄罗斯套娃一样。
她就是那么无声无息地呆在那里,长发披肩。
可是,或许就是因为她是无声无息的,让人完全注意不到,这冷不丁一出来才让人觉得异常恐怖。
“你是谁?”
对峙良久之后,还是那个人先开了口。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过并不好听,那种不好听已经不是音色的问题,仿佛间,从喉咙到声带,她所有涉及到发音的器官都已经损坏得相当严重了,就像是一个锈迹斑斑的破音响似的,甚至给人的感觉都有那么一点扎耳朵!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陈凡却是能听懂的。
这也让陈凡非常意外。
陈凡朝着那个女人一抱拳,“在下,陈凡。师承红烛鬼门。”
“哼。”
那女人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轻蔑,“是你,打伤了大宝?”
陈凡一听这话当时就懵了,身子略微往后耸了一下,“您,您说的是那个大毛猴子么?”
“嘎呜嘎呜嘎呜——”
忽然间女神雕像的背后露出半个身子,竟然是一个撅着嘴的大毛猴子在朝陈凡龇牙怒吼,仿佛间像是听懂了陈凡的话似的,陈凡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看样子,那所谓的“山神爷爷”其实是这个怪模怪样的女人豢养的一只宠物啊。
料想它似乎听得懂人言,应该也不是普通的畜生,当即往前走了两步,又是一抱拳,“要是这么说,话,倒也不错,您说得对,这猴子,确实是被我打伤的,不过,此中缘由,我想还是应该讲清楚才是。”
女人不做声,冷盯着陈凡。
陈凡见了,便再次说道,“我听闻,此物作恶多端,平地里淫人妻女,似这等牲畜,即便杀了,也是为民除害,您觉得我这话说得是也不是?”
“平地里淫人妻女?哼。”
女人略微直了直身子,从阴影里露出身形,陈凡一看,内心里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此女,奇丑。
不单丑,而且老。
她是个雷公嘴,小眼睛,秃眉毛,头发稀稀落落,散在四周,看起来倒是跟《美人鱼》里的那个老人鱼师太有那么点儿姐妹花的感觉,她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还有很多老年斑,看上去,即便是个凡人,也应该有上百的年龄了,甚至,她的胳膊都是没有的。
她的肩膀很塌,脖子又很长,两只胳膊从肩膀处就没了,所以显得肩膀特别窄,好歹那稀疏的长发遮掩着,看不见一些不好描述的部位,不然陈凡都准得头皮发麻好几天缓不过神来。
对于这样的老人,陈凡是一直比较尊重的,当即又往后退了几步,抱拳拱手,还有些进退失据的意思。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此事可有错?”
那老太婆问出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蓦地闪出两道寒光。
“报仇当然没错,但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仇怨,要伤及无辜到如此程度?”
“哼。”
老太婆再次冷哼了一下,在一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似的,说道,“老婆子我一生坎坷,在晚年,全靠他俩孝敬,才能勉强活到现在,这灵猿,的确是我养的,一大一小,本是一对儿,只可惜,小宝儿不知人心险恶,被那群瘪犊子给杀害了,他杀我的猿,我的猿,侮了她的妻女,此事,有何不可?”
陈凡一皱眉,“有一只灵猿被山民杀了?”
“哼。”
老太婆一撇嘴,一如既往地不屑着,“老婆子还用得着与你扯谎?”
陈凡略微沉吟了一下,轻叹一声,“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既然有人伤了他的性命,你找那有仇的算账也就是了,何必连累无辜呢?”
“哼。”
老太婆年轻时候定然是个傲娇的女子,听得这里,愈发地不屑了,“我那小宝儿,素来性格良善,当年,他一行人被困在大山之中,若不是小宝儿心发了慈悲将他们引出了那迷魂阵,他们几个,全都得冻死在雪崩里,可是,就是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在出山以后,不单不思报答,反而趁机将它抓住带走,捉回去吃了猴脑儿!似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杀他,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恨!”
“吼吼吼吼吼……”
那灵猿似乎也非常同意老人的话,立即在原处嗷嗷地吼叫了起来。
“你是说,是当年参帮那些人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陈凡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此事不是不可能,这人心险恶,他深有体会,略微沉吟了一下,只能说道,“可冤有头,债有主,那些死了的女人不欠你们的啊。”
“那却是另外一件事了。”
老太婆冷哼一声,撇嘴道,“那些人,害死了大宝的孩子,大宝要报仇,有何不可?”
“大宝的孩子?”
陈凡看看那灵猿,又看看这老女人,忽然间有些无语了,“你是说,三愣子媳妇流产的事情么?”
老太婆冷着脸,没做声。
“那孩子还真是这猴子的?”
陈凡咧着嘴指着那灵猿。
“哦吼哦吼哦吼!”
灵猿躁动个不停,像是在跟陈凡示威一样。
“三愣子他们杀了这猴子的媳妇,这猴子就去搞人家的媳妇,然后把人家媳妇吓流产了,还怨别人杀了它的孩子?”
陈凡咧着嘴,表情真是精彩极了,“妈耶……真佩服你们的理直气壮。”
“小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那老太婆看起来自视甚高,见陈凡撇着嘴跟自己说话,言语之中,并没有太过敬畏,当即额头青筋爆起,恶狠狠地摆出一副要咬人的姿态,“几十年了,竟然还有人赶在老婆子面前如此叫嚣,你怕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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