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天空中的繁星,继续说道,“我打小就没有别的手艺,读书,也读不成,平素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继承家里的这份手艺。
我曾经也衣着光鲜,腰缠万贯,谁知道这一跌之后,便再也爬不起来了。父亲心结难了,上吊自杀了,母亲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四处筹钱,跟人做声音,被熟人骗,被生人骗,老婆跟人跑了,扔下儿子相依为命。
我做过糕点,开过出租,现在只能以买肉为生。现在,儿子又被查出了病,我想救他,却负担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就连我,也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肝癌,晚期。”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我来说,我的一切,早已经结束了,我已经联系好了福利院,问了个明白,假若我死了,我的儿子,就可以摆脱现在的一切,有个新的开始了。”
男人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病态的微笑,“陈先生,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个笑话?我必须杀他,一定要杀了他,既然别人跟能把正义还给我,我就要自己拿回来,你说,我这样做真的有错吗?”
陈凡略微思忖了下,“把孩子交给福利院就是你最后的选择么?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一个孩子没有父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想,可我又能怎么样!”男人声音渐渐地变大,几乎嘶吼了起来,“我没有钱,我没有本事,我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了,在我身后债台高筑,除了一死了之,我还能怎样!?你不会明白的,你是有钱人,你不会明白的!”
男人的情绪愈发地失控起来,陈凡沉默了。
“爸爸……”
那小孩儿咧着嘴抱住了男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孩子虽然小,但其实什么都明白,男人低头看看那小孩儿,一时有些忍不住,眼泪崩塌似的往外流,父子俩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陈凡抓抓脸,“行了,别哭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做的事情就应该自己承担,你跟我回警局,把事情说清楚,你儿子的病,我来想办法。”
男人一愣,“你?”
“或许我能帮帮他,但我也不能保证,我想,让他跟着我总比放在福利院好一些吧。”
陈凡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小孩儿勾起了他内心里的某些回忆吧,他摆摆手,示意小孩儿过来,“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凡,明显是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蒙了。
“你……”
男人一时接受不了这种事情,试探性地张开了嘴。
“我也是穷苦出身,知道这里头的艰难,如果不嫌弃的话,叫声干爹,这个孩子我就带走了。你帮我我帮你,就当为来世积一福报吧。”陈凡蹲在地上,拉着小孩儿的手,“愿意跟我走吗?”
“快叫干爹,快!”
男人眼里放光,赶紧催促小孩儿。
小孩儿鼓着腮帮,脸憋得通红,大眼睛盯着陈凡,不说话。
“算了,叫不叫的,也无所谓。”
陈凡拉着小孩儿的手,低头笑了笑,旋即看向男人,“我们走吧,先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好,好!”
男人赶紧点头,“我把门锁一下!”
“嗯。”
陈凡拉着小孩儿转身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德。”
“今年多大了?”
“九岁。”
陈凡心里头正合计回去怎么跟小姐姐说呢,忽然间,那跟在陈凡身边的小孩儿的眼睛,刷地一下变成了血红色,于此同时,他垂下来的那只手里,吧嗒一下多了一把细长的匕首!
“噗——”
抽冷子一刀,匕首直奔着陈凡的后腰扎了过去。
陈凡毫无防备,几乎是在匕首刺到皮肉的一刹那本能地一转身,他坐地回身一把掐住了小男孩儿的手腕!
“你!”
“嘿嘿嘿嘿嘿!”
那小男孩儿忽然一龇牙,竟是满嘴的尖牙,他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白得像是纸一样,在他的脸蛋上两快红就像是膏药一样,随着这微笑往上一耸!
“啪!”
他的另一只手扣在了陈凡的手腕上,于此同时,身子一转用后背朝着陈凡的怀里撞了过去!
“咣!”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那小孩儿竟然一瞬间炸成齑粉!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孩儿,那是一个纸人儿!
唰!
陈凡落地,十分狼狈,虽然他没被炸伤,但已经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就在他身形一闪落地的刹那,在他身后白影一闪已经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陈凡身子不动,眼睛往后一斜,在那东西戳出五根手指的瞬间一分为二,却不想,那纸人儿也不含糊,双手插空的刹那,左右一分,十根手指就像是十个匕首一样左右回旋,刷地一下就将手指甲甩了出去。
但奇怪的是,那手指甲虽然打得极准,却在即将击中陈凡的瞬间失去了目标,陈凡的两道身影几乎在同时消失不见!
“哒——”
水滴入水的声音,落得极是漫长,一双秋水一样的眸子缓缓张开来,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一颗走(音译)!”
“呼——”
折扇一横,面前的一大片蜡烛同时熄灭,室内一片漆黑,此时再看,那纸人儿身形也是骤然一瘪,就像是没了气的气球似的缓缓地瘪了下去。
他,倒下了。
那个纸人正是刚才还涕泪恒流的那个男人。
纸人只是一个纸片人,最起码此时只是一个纸片人,半米来长,人形,在人形的心口窝的位置,又有一个人形一样的透明的类似破塑料一样的东西,那上面有一个五芒星的图案,四周还有很多奇怪的文字,陈凡走过去,蹲在地上,他没有拿手去揭那个东西,只是用眼睛盯了一阵子就已经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塑料布,那是一小块人皮。
陈凡推开门,走进那个屋子里。
此时,那屋子里早已经狼藉一片,地上是血,墙上是血,到处都是血,在屋子里正中央,一个油渍麻花儿的小饭桌上摆着一排已经熄灭了的蜡烛,蜡烛前面供奉着却是一只举着爪子的招财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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