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你不应该来这里。”
黄龙道长出人意料地沉默了将近半个小时,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句。
“你不信鬼神之说也就罢了,还把我等说成了欺世盗名的骗子,光就这一点来说,我就不应该帮你。”
黄龙道长的脸上露出一种很不爽的表情,歪着嘴斜着眼睛,手里还捏着女人拿来的纸条。
“不过老爷子既然能给你写了这张纸条叫你带过来,我终究要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实话跟你说吧,这个事儿我是管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要是还听得进去,我就跟你说说。”
“您请说。”冯媛媛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一点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你应该知道的吧,说真的,你这个事儿谁都平不了,只能从根儿上想办法。其实你心里头也非常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最近招惹谁了?找他去。”
黄龙道长说着,把纸条放在那泛着暗光的红木桌子上,轻盈而缓慢地推到冯媛媛的面前,“妹子,别说老哥不近人情,实话说你有今天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你自己。你的毛病你心里有数吧,我给你总结就是八个字:说话太损,做事太毒。我觉着有今天这个教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对你的将来有好处。”
冯媛媛听了这话却也没说什么,虽然没还嘴,但内心里多有不服,她笑了笑,“或许吧,我回头想想,这次的事儿也确实有些地方做得不对,咱先不说这个了,嗯……您的意思是说,我要解了这邪症只有去找陈凡才行?是这个意思吧。”
“嗯。”黄龙道长点了点头,“你中的这个术可不是道家的手段,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鬼门鬼术中的一种。其实你不用这么遮掩的,遮掩也遮掩不住,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你嘴里散发出来的怪味儿,你戴多少层的口罩都没用。你看着吧,这还是初期呢,一旦日子拖久了,你身上的问题的就会越来越多,嘴巴越来越臭,身上的红毛越来越多,到最后红毛遍布全身,周身上下散发臭气,其模样之狼狈简直难以想象,我劝你不要等到那一天才幡然醒悟,因为真到了那天一切都晚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黄龙道长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水,又耷拉着眼皮对冯媛媛说,“去找陈凡谈谈吧,早去早解决。实话告诉你陈凡的道行可不在我之下,就算是家师还活着,他下的咒子也解不得。你不懂我可以跟你说,这天下间学法的人不少,懂得秘术的人也不少,但是再强横的秘术也得遵循一个理儿——功大欺法。你要是懂得那咒法中的门道,法力大体等同就可以解掉他的咒,可如果你认不出其中的原委想要用自己的法门硬解,其法术根基应当在施法者的两倍以上,甚至几倍,几十倍。而如今这年月,据我所知道能有这样的道行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有,你也见不得,请不动。”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先休息吧,打扰了。”
冯媛媛也不是傻子,能听明白黄龙道长的意思,她微微欠身,起来,跟黄龙道长施礼之后转身离开。
黄龙道长并没有起来,也没有送他,耷拉着眼皮想了半天,忽然间大笑起来。
“师傅,你笑啥呢?”一边的小徒弟看得直懵逼,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陈凡老弟可真是个人物,多歹毒的办法都想得出来,要我看,这女人吃了这个哑巴亏,这回是真的老实了。”
小徒弟不解,“您这么有把握?难道她就没有一点胜算吗?”
“难。”
黄龙道长走到门口,又转了一个身,“这个法,你师爷跟我说过,别的且不论,光这个浑身长毛的法术就极是厉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法术的名字叫九品毛人法,一旦被下了咒,中招的人只有九天的时间来破解,如果九天过去了还没有找到办法,这人就完了,早晚变成一个大毛猴子。到那时候浑身烂疮,奇痒难忍,方方寸寸的皮肤都像是被虫子爬过似的,那感觉真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徒弟在一边听得头皮发麻,“那,到最后会死人吗?”
“不会,但是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很多人到最后都受不得那种折磨,自杀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更难受。”
黄龙道长摇头叹息,“老实说这法子实在是够毒的,不过对付这种蹬鼻子上脸心里没数儿的人,不毒也不行。”
黄龙道长背着手转过身去,摇头晃脑,“时也命也运也,脚底下的泡都是自己踩出来的,该!该啊!”
小徒弟看他走路轻飘飘的,挺纳闷儿,“师傅,饭还没吃呢你这是要干啥去呀?”
“我,我去给隔壁孙寡妇看了手相,你别跟来了。”黄龙道长说得理直气壮。
小徒弟一脸懵逼,心里直骂自家师傅不正经。
“对了,去找你孙姐,问问他我要的纸人做好了没。”黄龙道长的声音。
“诶,我马上就去。”小徒弟赶紧点点头。
过了一阵子,家里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来访的人,
小徒弟拾掇拾掇,退出来关了门。他推着自行车出来,骑着车子七拐八绕钻进小胡同,一扭身直奔着附近一家卖纸人花圈的小店面飞了过去。
店里头关着灯,门上锁了,小徒弟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里头纳闷儿,一个横甩停在门口侧耳听了听。
里面有动静,女店主的尖叫十分明显,那货贴在卷帘门上听了半天,很猥琐地笑了一下转身跑了,心里头还嘀咕呢,“这老娘们儿,自家男人才死了三个多月,就憋不住了!这指不定从哪儿撩来的野汉子呢!诶呀!诶呀!这家伙,咋还驴喊马叫的呢?看样子那爷们儿也是真不错,挺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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