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张小平又送来不少吃的,饼干挂面什么的都有,还有几根火腿肠,熏干的腊肉。
陈凡找了点蘑菇切了点火腿,就地挖了一个无烟灶,弄了一锅粥,要说这个货的手艺也当真不错,就着张小平送来的小菜俩人在竹楼里吃得其乐融融。
还是自家媳妇最好,相比于某些女生的一身公主病,小姐姐简直是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典范,更重要的是,历经风雨之后,陈凡愈发地能在小姐姐身上找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这种感觉陈凡也在李婷她们的身上若有若无地感受过,相比之下,远不如如此强烈。
不知道为什么,恍惚间陈凡有点儿难受,人都说男人天生是坏孩子,要改邪归正,须得菩萨点化。
这话陈凡以前不信,现在倒觉得有些类似的感觉了,纵观自己洋溢着狂妄与躁动的青春期,拥美无数,艳遇不断,床第之间纵横无匹的他一度认为自己是天选的情种,人生赢家,可被甩过,被坑过,被人一次一次地出卖过,他才恍惚发觉,原来一切美好皆是虚妄,在贪嗔痴恨面前,人这个东西一如既往地丑陋而现实。
“寻思什么呢?”看陈凡像个臭傻子似的在那儿闷头不说话,小姐姐还有些不习惯,她托着腮帮,笑吟吟地看着他。
“过几天张小平也结婚了,要不我们也一起凑个热闹?”陈凡端着饭碗,笑吟吟地说。
小姐姐拿起筷子,轻轻地打在陈凡的头上,“都火烧眉毛了!还在寻思美事儿呢!你还是多想想应该怎么度过难关才是正经大事!”
“我只想给你一个名分。”陈凡说完,一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把筷子放下,“我决定了,从今以后什么不搭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了!一心一意对你好!”
小姐姐一愣,紧跟着迅速撇嘴,“不信!”
“那我再考虑一下,当我没说。”
其实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陈凡赶紧就坡下驴。
小姐姐真拿这个货没办法,大眼睛一翻,真是可爱极了,陈凡在那里咔咔笑,没笑两声就给掐住腮帮叫了起来,”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对你好!一心一意的!“
“你发誓!”
“我发誓!发誓!”
第二天一早,陈凡出了寨子,和张小平一起去附近的小镇上,这个货出来进去地在集市上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叫张小平摸不着头脑,“诶我说,你这是要干啥啊?这毛笔,朱砂,刻刀!肉包子地瓜开心果儿,还有烧鸡!白酒!红绳子,你这,你这是闹哪样儿?”
“不该打听的事情最好少打听,祸从口出,不明白吗?”陈凡讪讪一笑,在一个卖香蕉的摊位面前,抓了一大把的香蕉在手里,掂量两下,“看看这个多少钱!”
“十八。”卖香蕉的老头儿有蹩脚的普通话对陈凡说。
陈凡拿出钱包给了钱,把香蕉装进麻袋里扛在肩膀上,“对了,最近寨子里有人过来没有?”
“没有!要是有外人过来,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你放心好了!”张小平嘿嘿笑,“诶,正好今儿没啥事儿,我想问你一个事儿啊!”
”啥事儿?”陈凡看张小平这表情就准知道没啥正经的。
果不其然,张小平往四周看了看,小声说,“诶,你会法术,那你会解蛊不?”
陈凡还当真事儿听呢,一听张小平问这个,当时就笑了,“我就说你小子不是啥正经人!咋的,都要结婚了,还为这事儿闹心呢啊!”
“嗨,我倒不是寻思别的,主要是我那媳妇太厉害,动不动就拿这事儿吓唬我,你说两口子过日子咋还没点儿小心眼儿的,老给人揪着小辫子,怪难受的!而且说出去也没面子啊!”
张小平倒是说的情真意切。
“我倒是知道一些对付蛊毒的办法,不过这个忙我不好帮,毕竟你俩是两口子!”
“就因为是两口子我才觉得别扭!”
张小平一摊手,“我都答应了要跟她结婚了!你说说,哪有做媳妇得给自己老公下蛊的!”
“谁让你非得招惹苗家的姑娘,人家要不是给你来了这一手,你能跟她继续好下去吗?”陈凡开始不向着张小平说话了。
张小平挺不乐意,一抬手,那意思我懒得跟你说!
陈凡看他真不高兴了,龇着大牙笑了起来,“这样吧,等回头出了苗寨的!等出去了我就帮你解了!这在人家的有三分地儿上,要是出了事也不好交代,对不?”
“说话算话?”张小平立即高兴起来。
“我说话你还不放心吗?什么时候扯过蛋?”陈凡说完,把麻袋又扛了两下,仔细寻思寻思,感觉啥都不缺了,这才跟张小平一起回去。
小姐姐不喜欢见外人,张小平就没跟来,陈凡独自回去,把东西放下,拉开门探头看,发现笑姐姐盘腿坐在小床上,正在练功,看她脑后生光,活像是庙里的菩萨,陈凡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内心欢喜。
初见白药的时候,陈凡觉得白药真对得起“蝶谷医仙”的称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劲儿,可现在跟小姐姐一对比,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小姐姐身长穿的是陈凡的带来的外套,黑色的运动服,黑色的运动裤,稍微有点宽松,显不出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可就是这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衫罩在女人的身上,依然掩不住女人的一身仙气儿!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叫人不知不觉地生出一种崇拜,一种敬畏,要不是这小子对小姐姐的来路知根知底,他准得以为自己在屋子里碰见了化身人间得观世音菩萨!
越想越觉得开心,陈凡龇牙笑了起来,他不想打扰小姐姐,把白药准备的药材拿起来,去一边煎熬去了。
熬药一向都是个考验耐心的活儿,好在陈凡无事可做,也不缺乏耐心,他坐在搬来的石头上忙活了能有一个多小时,药煎好了,小姐姐也开门出来了。
她气色好转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陈凡端着药过去,吹了半天喂她喝,小姐姐总觉得太肉麻了臊得慌,率先接过来,喝了一口。
药还是那么苦,一口下去,苦得脸都抽抽了,陈凡在一边看得开心,嘿嘿笑,小姐姐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赶紧收声,清清嗓子做无辜状。
“你这弄的什么啊?”忽然发现陈凡在那儿削木头呢,小姐姐一脸好奇地问他。
“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家家少打听。”陈凡拿着小刀儿,自顾自地忙活着。
“行,不打听!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才懒得管你呢!”小姐姐说完,要回屋儿,陈凡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头说道:“我买了好东西!在门口的口袋里!”
“什么?”小姐姐做好奇状。
“你自己看。”陈凡又忙活自己的了,不搭理她了。
女人将信将疑地过去,把麻袋打开,在里头翻了半天,翻出一袋子散装的开心果儿,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小姐姐一下就开心了,她转头看了陈凡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呀?”
“废话,你是我媳妇!”陈凡一撇嘴,牛气得很。
“死样儿吧!”小姐姐白了他一眼,高高兴兴地拿着袋子,进屋了。
“别吃太多,容易上火。”陈凡提醒。
小姐姐抿嘴笑,蹦跶蹦跶的,像个小孩儿似的。
小姐姐进去休息,陈凡也不去管她,这小子寻思了一会儿,决定去蝴蝶谷去找白药谈谈,白药一看见陈凡过来,也没有什么过得的紧张,她勾起嘴角笑了笑,轻声道:“怎么,又来兴师问罪了?”
“不不不,我是来跟你聊天的。”陈凡说完,靠在竹楼外面得栏杆上,上下打量,“真没想到你也是鬼术传人,说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严格来说,我不算是鬼术传人,我父亲祖父虽然也是鬼符门的弟子,但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一窍不通,我们家传承的只不过是鬼术里的医术罢了,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事实上家传的医术里只有一半不到是从鬼术里面借鉴来的,要说医术是家学,相比之下倒是更加确切。”
“我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是好奇。”
“你说。”
“你是怎么认出她的?我家小姐姐在这里躺了那么久都没人认出她,她一醒来,你立即发现了!”
“其实我也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保不准。”白药说完,把手里的金银花放下,两只手叠起来,放在膝盖上,“在她醒来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暗红色的瞳孔闪了一下,看见了她眼角眉梢的妖妆,看到了她眉心的印记,当然,相比于此,更重要的还是她身体里透出来的那种卓尔不群的气质,我觉得不只是我,但凡是见过红烛鬼主的人看到我所看到的情形时都能自然而然地想到她。只是我不明白她是怎么……”
白药用手比划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陈凡,“难道我们的鬼主大人也转世投胎成了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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