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师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赵漪他……”
“不能吧?”
“当初唐灿救了赵漪之后……”
“没错,唐灿是救了赵漪。”高元一笑了笑:“但是赵永康,他没有看懂陛下的心思。他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殊不知,陛下其实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啊。”
“赵漪活着,赵永康若是聪明,就该让出天官的为之,无论是入文阁,还是其他的地方,总是有一个不错的前程。”
“但是他还想着做天官第一人,这就不太合适了。”
“更何况,高昌最近很热闹啊……”
李药师的脸色变了变。
沉吟半晌之后,再次开口:“那件事情,真的和谢安石有关?”
“他自己都承认了,这就足够了。”高元一笑容满面:“好了,就说这么多了。这些事情,你心里明白就好,就不用告诉别人了。”
“说的好像我有朋友一样。”李药师翻了个白眼:“我给别人说,给谁说?”
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
与此同时。
大凉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经由某些秘密的通道,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大凉镇北城,被一阵风带进了草原,传入了唐灿的耳朵里。
只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唐灿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他很明白,今天这一出戏,应该是高元一特地安排,让他看一看。
“老高啊……”
唐灿在书院中,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又是着的什么急。”
但是不可否认,高元一今天大庭广众之下把方孝孺给逼了出来,倒是让唐灿很是佩服。
但是佩服之余,对女帝的处置,他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昏君……”
“昏君啊昏君!”
唐灿有些气恼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把事情直接推到方孝孺的身上,让一个老学究出来背锅,事情就算了?”
“你真当我不知道?”
“要是没有你的点头,方孝孺他敢做这种事儿?”
“就算他敢,没有你牵头,没有你暗中帮助,谢嫣能找到方孝孺?”
“这个朝堂,就是被你自己玩儿的乌烟瘴气!”
唐灿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
许是这一段时间练功有些长进……
身前的实木桌子,在他的一掌之下,终于坚持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接着……轰然倒塌。
俄顷,唐灿又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那些扑朔迷离的事情,就连小书袋都看不清楚,又何况是其他人。
唐灿有的时候甚至怀疑,许负自己,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东一下、西一下,所作所为,看起来都像是毫无关联一样呢?
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倒下,变成一个大大的夹角的桌子,唐灿沉默了片刻,再次自言自语了起来。
“你这一次,是想直接让方孝孺成为新的谢安石,让李药师成为新的高元一。”
“旧的谢安石死了,旧的高元一,你要怎么做?”
想到这里,唐灿的神色黯淡了许多:“你总不会疯狂到要亲手杀掉高元一吧?”
“你应该没有这么疯狂。”
唐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曾几何时,他对高元一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刚刚入朝的时候,他和很多人一样,对执掌不良人的高元一,同样唾弃。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高元一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
固然,他在执掌不良人期间,做了很多坏事儿,可是同样,他也做了很多别人并不知道的好事儿。
尤其是在那个无人能敌的黑夜之中,高元一就是大凉皇城最后的一道防线。
为了完成女帝的嘱托,更是不惜亲身入魔……
“你觉得我要配合你?”
“可是我偏偏不想配合你。”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是这样的道理。”
“你就算要退,也总不能带着一身污名,多多少少,总是要有些好名声。”
唐灿遥望东方,挑了挑眉,轻轻握紧了拳头:“反正我在大凉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与其让你一个将死之人背着骂名,倒不如我帮你背一点。”
“至于小书袋那里,你不需要担心。”
“过些天我过去,总是要把他削一顿。”
“就像你说的那样,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
一番话说完,唐灿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出了有些狼藉的书房,再次走上高昌的大街小巷。
慢慢的,他走出了王城,走到了城外的那一片草原。
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尽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大凉的镇北城。
就好像,站在镇北城的高楼上,可以看到高昌王都一样。
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身边,温柔坊的女子慢慢的靠近他。
但是在走到他身后十步,却停了下来。
“过来吧。”唐灿收回思绪,轻声说了一句。
女子马上答应一声,走到唐灿的身边,将一封密报,递到了他的手上。
上面的内容,和他今天收到的消息,有些类似,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却有些模糊,并没有他之前收到的那一份那样清晰、明了。
“知道了。”唐灿看过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直接把密报交给手下。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声问道:“大人,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不做。”唐灿摇了摇头:“严立本在大牢里,谁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大凉既然有人提了这件事情,那就更没有人会对严立本做什么了。”
温柔坊的女子总觉得有些怪异。
明明,这一封密报上最重要的消息并不是关于严立本的事情,而是大凉朝堂不稳。
可是自家大人关注的,却是严立本。
她微微怔了一下,有心说一句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唐灿不可能忽略,索性也没有多说。
当然,唐灿不可能忽略。
但是那些事情,他之前已经想好了,自然不会对手下说些什么。
他的心中,非常清楚,严立本只是这一次被人拉出来出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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