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陆笙走出了集市,沿着大道一路往前,眼底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空荡荡的马路上传来了马蹄声。
他放缓了速度,缓了一口气。
马蹄声越来越近,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他视野里。
一面十分惹眼的旗帜飘扬在马车顶上,陆笙见到之后,脑海里恍惚冒出了一丝画面,旗帜上那个醒目的标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马车由远及近,陆笙此时在大道边上,隐没了身形,一般凡人无法发现他的行踪。
马车经过时,他轻轻一跃,在马车离他最近之时,跳到了马车车顶。
虽然隐没了身形,可分量仍在,他这么一跳,依旧对马车造成了一定震动。
马车的晃动让里面的人惊呼一声,“怎么回事?”
车夫放缓了速度到处检查了一下,没察觉到问题就回了一句,“夫人,无事,可能是撞到了石块。”
“好好驾车!”
“是,夫人。”
陆笙直接在车顶躺下,翘着腿看着天,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声,跟着马车去它准备去的地方。
暂时是找不到傅卿轩了,不如就随缘,去哪里哪里吧。
更何况马车旗帜上那个熟悉的标志,总是让他有所在意,让他很想弄清楚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
半个小时后,马车停靠在一个高门大院门前,陆笙利落地从马车上翻下来,拍了拍沾染了灰尘的衣袍。
马车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他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
前面的夫人从走进门一路往里都皱着眉,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好看到丫鬟端着茶水走过来,就拦下对方,“我来吧……”
丫鬟将茶水交给自家夫人转身离开,那夫人则端着茶水走到书房门口。
陆笙靠着廊柱,进了府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就跟着这位心事重重的夫人,想看个究竟。
因为进了府之后,他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了。
马车旗帜上的那个标记,就跟当初杀了他养父母的两个魔鬼其中之一的那个尘旭手腕上的那个刺青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有所牵连。
没有遇到也就算了,遇到了,他怎么可能不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老爷……”
不一会儿,书房门被推开,门内老爷威严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自家夫人。
“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哥如何说?”
“哥哥说会想办法把消息递过去……”
两人在门口说了两句便往里走,夫人将茶水放在案桌上后才转身来关门。
陆笙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走到书案之后,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老爷,大哥那边的意思,这件事很难办!当初旭儿整整屠了一个村子的人,当时就被掌门给驱逐出去了。他修魔,大哥的意思,没有一个正派名门会接受他的!”
她刚说完,对面的老爷,脸色就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那如何,我们当初几乎散尽家财,才送他去拜师学艺。如今一句话,就要将他赶尽杀绝?修魔,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我儿修魔,简直荒谬!”
“我儿”两个字一落下,陆笙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变了。
冤家路窄啊!
原来他在大道上碰巧遇见的竟然是大仇人的父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湛冷的眸光就这么落在对面的两人身上,陆笙眼底的杀气和戾气一闪而逝。
“老爷,大哥说了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旭儿犯下的可是大罪,无怪于那么名门不肯收下他了!总之,老爷别着急,大哥既然说了会帮我们想办法,他肯定不会食言的!”
“不是我说,大哥这人算计也多,到底能不能帮上忙还不好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也想想办法……”
“可是能想什么办法呢?”
两人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一会儿,尘夫人走过来,将桌上放着的茶水端了起来递给尘父。
“老爷,你说当年的事情还有没有扭转的可能性?毕竟那个村子附近鸟无人烟的,谁能知道就是我们旭儿动的手,而且当时不还有另一个吗?”
“夫人所言,我也想过,但那个炼靳已经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也许可以好好运转一下,干脆将罪名全都推倒他的头上。反正当年旭儿门内的人都知道这个炼靳就是个疯子!”
尘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说这些话时,当事人正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看着他。
陆笙的嘴角在笑,但他眼神非常冷。
尘父说完,就着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总之我再想想办法,绝不能就这么让旭而坠入魔道!”
“嗯,老爷我也会多催催大哥那边的!”
尘夫人话音未落,尘父手中的茶水骤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尘父突然捂着胸口弯下了腰,继而重重喘息起来。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尘父痛得跌撞了两步,一把推开来扶他的尘夫人,“茶水有毒!”
“有毒?怎么会……”
尘夫人惊骇地瞪圆了眼珠。
尘父此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站立不稳地将书案上的东西扑到,他瞪圆了一双虎目,“今日这房间只有你来过,我也只碰过你递给我的茶水,你不是我夫人,你是谁?”
“老爷,我是你的夫人啊……”
“你不是,”尘父的神智开始混乱起来,“你到底是何人,你想害我的旭儿,对不对!”
尘夫人还在解释,“老爷,不是我……”
但是尘父已经癫狂起来,抓起挂在墙上的剑,恍惚间就刺进了尘母的胸口。
尘母握着剑,气若游丝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尘父,“老爷,你……”
尘父见状,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夫人……”
屋子里到处是血,乱七八糟,前一刻还春风得意的尘夫人却已经毙命在她夫君的剑下。
陆笙面色如常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这毒药药效还挺快。
这是他之前那十年一个人住在竹屋没事做的时候,随便鼓捣的,一来是真的无聊,二来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用得上!
陆笙刚刚不过就是在知道他们是仇人的父母之后,往茶水里加了一点毒药,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立竿见影。
尘父清醒了那么一瞬间,继续提着剑东砍西刺,仿佛在陆笙面前表演舞剑。
足足舞了十分钟,尘父才脱力一般倒了下去,他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为了达到目的,影响神智的毒药陆笙只用了一点,持续效果并不长久。
“夫人!”尘父惊呼一声,声音里还带着震惊和愤怒,“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你亲手杀了你的夫人,感觉如何?不过像你这种能养出畜生,还想帮他开罪的人,恐怕也没什么感觉。”
“谁?”
尘父倏地抬头,眼神如电般扫来。
陆笙毫不畏惧地直接坦诚自己的身份,“我就是十年前你儿子做下那桩灭村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你……竟然还有幸存者,你居然这么害我,害死我是夫人,我杀了你!”
尘父从地上跃起来,朝着陆笙说话的地方一剑刺来。
或许他自己感觉不到,他的动作在陆笙眼里就像慢动作回放一样,陆笙轻飘飘地往旁边一让,同时抬脚往他腹部用力一踹。
嘭!
尘父斜飞而出,重重撞在墙上又滑落下来。
因为妄动真气,隐没身形的功法失效,陆笙的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尘父,轻笑,“不是想杀我吗?来,试试。”
尘父猩红着眼睛,表情狰狞,如果他能动弹,估计已经将陆笙凌迟,可惜,现在不能动的是他!
陆笙走近过去,一脚将他面前的剑踢开,缓缓蹲下来,笑眯眯地开口,“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尘父确实很诧异,但更多是愤怒,“你给老夫下了毒,你要是敢动老夫,我儿不会放过你。”
“尘旭?呵,最好他能亲自来找我,那我就可以报仇了!我巴不得他来找我!”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能气死人不偿命。
“你休想!你怎么可能是我儿的对手!”
尘父狰狞着骂着,还未骂完,眼前就飘过一串血花,接着便是他的惨叫声。
陆笙干脆利落地断了他的手筋。
“混账东西,你竟敢伤老夫!”
尘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狠戾。
下一刻,陆笙手起刀落,他另一只手的筋也被挑断。
“你再多骂一句,我便给你一刀,你尽管骂。”
他眉眼上扬着,似乎还很期待他继续骂似的。
尘父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陆笙眉头一皱,“你实在太呱噪了!”
话毕,匕首又带起一串血花,这一次是尘父的舌头滚落在地。
这是陆笙第一次对人下手这么狠,而且还是脏了自己的手,但一想到养父母还有全村人惨死的样子,想起那两个魔鬼,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完全硬了下来。
更何况眼前这人,心肠也歹毒得很。
儿子犯下那样的罪,一心想的只有包庇!
所以他罪有应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