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云忽然欺身上前,一只手猛地扣住陆笙的下颚,力道大得仿佛只一瞬就可以碾碎他的颚骨。
陆笙吃痛地闷哼一声,“都说宁城穆少帅,虽然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但是为人却很是公正,决不会以权谋私,以权压人。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果真就只是传言,啧啧……什么少帅,不过如此!”
穆靖云挑了挑眉,像是没想到现在这样的情况,这人居然还敢这般挑衅他。
“你果真不怕死?”
他低眸看着面前这张作为男人实在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眉眼间染上一抹厉色,周身的肃杀之气直接将他完全笼罩住,指尖轻轻一勾,竟是打算直接扣扳机了。
陆笙瞳孔猛地一缩,手腕快速往上一翻。
一阵寒光闪过,锋利的手术刀只差一寸就能划开眼前这人的颈项,却被两根手指轻易地夹住,再无法往前一步。
从那把勃朗宁抵上他太阳穴的那一刻开始,陆笙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时机。
没想到这人的反应还是超出他预料很多,哪怕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能分神注意到他的动作。
穆靖云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锋利手术刀不怒反笑,“你是第一个敢直接跟我动手的人,不错,不错!”
少帅连着两声“不错”,那冰冷的声音染着无边的寒气,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手上的手术刀被那两指夹着,一个抽力,笔直地落在地上。
穆靖云动作极快地下膛收枪,一只手转而扣着陆笙的腰,另一只手掐着他纤细的脖子,瞬间便将他抵在了墙上。
脖子被人死死掐住,呼吸完全被制,陆笙涨红了脸,双眼冒火地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穆靖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半提了起来,冷眼看着他手脚并用地挣扎,看着他脸色越来越惨淡,呼吸越来越困难,好似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但是即便是这样,陆笙眼底的火光始终没有熄灭,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就那样死死地盯着穆靖云。
他的眼神在告诉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似人命如儿戏的少帅,就算他就这样掐死他,他也不会屈服的。
穆靖云看过很多人濒死的样子,大多是恐惧害怕的,哪怕有大无畏英勇赴死的,到最后一刻也免不了会害怕。
但是眼前这个看上去纤瘦脆弱的青年,在他的眼里竟看不到一点点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无边的恨意和不甘。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是却仍旧不愿意就此屈服!
掌心下细嫩的皮肤忽然变得异常灼热,热到穆靖云那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心竟然也跟着烧了起来。
他眸光一凛,手上猛地一甩,直接将陆笙甩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
陆笙狼狈地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着,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似得。
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脑海里还在沉睡中的系统,幸好他还没醒来,不然看到刚才那一幕,指不定是个什么反应呢!
穆靖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你不怕死,你们陆家上下都不怕死吗?我听说你还有一个重病的母亲,或者你想我提前送她一程?”
他的话音刚落下,陆笙就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他,眼底充斥着惊天的怒火和仇恨。
这家伙一定不是主神的分身,主神绝不会像他这样似人命如草芥!
穆靖云看着他那张因剧烈的咳嗽和愤怒而烧红的脸,看着他眼尾那枚色若桃花的朱砂痣,忽然轻声笑了笑。
他这一笑,如冬日暖阳一般,瞬间融化了脸上的冰霜,使原本就俊美的一张脸更是夺目了几分。
“如果不想我迁怒其他人,明**亲自来大帅府一趟。若是你胆敢不来,无论是你的母亲,还是你在意的其他人,我都会叫她们从此消失!”
……
“你这个逆子,连少帅的命令也敢违抗,我告诉你,穆小姐你不娶也得娶,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你要是敢做出什么对陆家不利的事情,就休怪我无情!”
“老爷,好了,你别跟大少爷置气了,仔细气坏了身子。他这是刚从国外回来,受了那些西方思想影响,不喜欢这样的包办婚姻呢。现在不是都说什么崇尚婚姻自由,估摸着大少爷只是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让他好好冷静下来想想,兴许就会想通了。”
一道娇媚的声音穿插在其中,是陆之行新纳的姨娘萧忆蓉的声音,听着像是劝慰,实则却是火上浇油,让陆之行心里那把火瞬间烧得更旺。
“混账东西,这么说还是我当初出钱送他出去读书的不是了!”
陆笙听着外面的谩骂,唇边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容溪,伸手握住她纤瘦满是伤痕的手,低声道,“陆之行怎么好意思说是他出钱送我出去读书的?”
那些钱明明是原主的外公和舅舅给的!
不过当初原主刚被送出去,他的外公和舅舅就突然连着暴病去世,他的娘亲也一夜之间疯了!
而原来属于容家的财产,那些店面如今大部分都在陆之行手里,陆笙几乎敢肯定当年容家的连番出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查出当年的真相。如果真是陆之行害得你们,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接收了原主的身体,他有义务替他,还有他们一家,讨回公道!
他眼底闪过一抹厉光,慢慢松开容溪的手,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门猛地被人从内拉开,陆之行整个人不自然地往前一扑,差点摔倒。
他满脸怒容,涨红了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陆笙。
“逆子,我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了少帅,三日之后他们就来迎亲!”
陆笙轻蔑地瞥他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一刺,陆之行愈发恼羞成怒,扬手就准备一巴掌挥过去。
“怎么,父亲想打我?你打之前最好考虑清楚,这一巴掌打过来会有什么后果!”陆笙挑眉冷笑,“少帅可是说让我明日去大帅府一趟,父亲准备让我顶着一个巴掌印去?”
陆之行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忍了半天才咬牙收了手,心思翻转,脸上忽的又换了一副表情。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陆笙的肩膀,软了声音,“笙儿,你也别怪为父这般强迫你。要知道那穆小姐可是大帅府唯一的千金,你娶了她从此便可平步青云,届时若是真不喜欢,也可以再娶一房姨太太,犯不着现在这样和少帅杠上。
你刚回宁城不知道,少帅可是出了名的暴戾,得罪他,你往后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你母亲如今重病缠身,你总不至于要你母亲今后跟着你一起受苦吧。”
陆之行忍着心中的一腔怒气,一副为陆笙考虑的样子,好言好语地说了一大堆。
陆笙听他这般说,神色间倒是和缓了不少,只是依旧一副倔强得不肯回应的样子。
“好了,今日/我也累了就早点休息,明日去大帅府好好给少帅赔个罪,为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萧忆蓉在一旁察言观色地半天,此时也谄媚地笑着对陆笙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陆之行一起走了。
他们一走,陆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唇边讽刺的弧度更大,显然刚才的神色和缓根本就是装的。
而就在这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了“呜呜”“啊啊”的哼叫声,陆笙脸色猛地一变,转身就往内室跑去。
床上躺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嘴里胡乱地喊叫着,手里竟拿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抛来抛去的,一副很好玩的样子。
“娘,你怎么醒了?小心,别把台灯摔坏了,快放下!”
“不要,不放!”
容溪孩子气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手里拽着台灯竟要往自己脑袋上砸。
陆笙吓得心头狂跳好几下,猛地飞奔了过去,一把从她手上将台灯夺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声震天的哭叫声。
“你是坏人,抢东西的坏人,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台灯被抢走,容溪不满地瞪着陆笙,拎起床上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砸了几下还嫌不够,咬着牙就扑了上去。
陆笙堪堪将手上的台灯放好,就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容溪张大了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力道极大,没一会就咬出了血,她却像是觉得不够似得愈发用力,一副恨不得直接将肉都咬下来的架势。
剧烈的疼痛使得陆笙脸上一白,痛得眉心都皱在了一起,不过他却没有挣扎,反而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容溪的后背。
“好了,娘,乖,笙儿不是抢你的东西。那东西怎么能拿来砸头,如果你把东西砸坏了,父亲又会叫人把你绑起来的,你忘了吗?你乖乖的,笙儿才能不让他们把你绑在床上,你听话,好不好?”
容溪即便没了神智,就如几岁的幼儿一般,但是一听到“绑”这个字,就像神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得,整个人一抖,下意识地就松了嘴。
白皙的手腕上印着一个可怕的咬痕,还在潺潺地冒着血,那些血滴落在他的衣服上,晕开一朵一朵的血花。
陆笙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只将容溪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手都拍酸了,才觉得怀里的人终于睡着了,一张安详的睡颜看上去很温和很平静,跟刚才那躁动的样子完全不同。
容溪的身上有很多伤痕,除了她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还有一些就是她发狂的时候被那些不知轻重的下人捆绑起来时弄的。
自从陆笙穿过来之后,他就再也不许他们把她捆起来,为了防止她发狂,甚至还时常过来照看。
要不是主神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害得他现在商城都打不开,否则他倒是可以兑换一些药,帮容溪恢复神智。
将容溪安放在床铺上躺平睡好,陆笙低头看着身上染血的衣衫,闻着那刺鼻的血腥气,眉心轻轻一皱。
原主这具身体的鼻子太灵敏了,光是闻着血腥气,就有点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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