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想到,杜蘅芷抿嘴勉强一笑:“这一次,我不去。”
我和程星河都愣了一下,程星河一摸后脑勺,手肘子给了我一下:“七星,这就你的不对了,你这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屏你大爷,一开始到现在,不都是你自己在这叭叭叭。
我倒是高兴,还以为杜蘅芷想开了,对她一笑:“我要是能回来,一定是托你护身符的作用,到时候,好好谢你——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杜蘅芷眼里有了神采:“我喜欢吃棉花糖——八里桥办事处后面有一家,我从小就吃!”
倒是没想到,她喜欢这种东西。
“那一家的棉花糖,能自己卷,”杜蘅芷眼里有了神往:“上次,我就盼着,有一天跟你一起去那个店……”
可杜蘅芷的眼里,只剩下了遗憾。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
“好说,”我点了点头:“我跟你去——想吃多少,我给你卷。”
杜蘅芷也笑,可笑的十分勉强,她用力点了点头:“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我笑了笑:“我努力。”
我会努力活下去,为了这些护着我的人——他们一心要我好好活下去,半路死了,岂不是对不起他们。
她握着金龙鳞,像是握着比命还要紧的宝贝。
江仲离靠在一条龙柱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对我点了点头。
是告诉我,一切都准备好了。
终于是时候了。
“明天辰时,是六神所值日,黄道吉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吉祥如意。”江仲离环顾四周:“大家,预备好了?”
“好了!”
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江仲离看着他们,似乎十分满意:“那就,养精蓄锐,等着时候。”
程星河一听,匆匆忙忙就往后跑。
哑巴兰一看,傻了眼:“不是,程狗怕死,逃命去了?这是不是,着急了点?”
我一乐:“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果然,不长时间,程狗抱着一堆东西出来了:“死也不当饿死鬼,吃!”
麻辣笋尖,无骨鸡爪,虎皮鹌鹑蛋,冷吃兔,糟鱼炸虾腊排骨……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了这么多吃的。
不光是这些,还有很多殉葬酒。
一掌拍开泥封,酒香四溢。
哑巴兰犹豫了一下:“这不是给贺兰昭他们那些陪葬的吗?咱们喝了,是不是不大好?”
程星河摆了摆手:“那你别喝。”
哑巴兰冲上去:“凭什么?”
辰时,是早上七点到九点。
日出的时候。
九尾狐已经迎上去了,指着程星河的鼻子:“我老人家留着过冬的,你怎么找到的?”
程星河面对大名鼎鼎的九尾狐,也不害怕,梗着脖子就说道:“狐大姐,这是我存在那的,你拿去过冬,问我没有?”
九尾狐给程星河脑袋上来了一下:“以下犯上——不要叫我老人家姐!”
公孙统听见,飞起了一个破碗,对着程星河就招呼过去了:“你对我师父胡乱喊什么?我师父是你姐,我成什么啦?”
原来重点在这里。
可程星河头也没抬,伸手凌空接住了那个碗:“你要跟我喊个师叔师伯啥的,我大人有大量,也不是很计较。”
公孙统气的一嘴小胡子都竖了起来,劈手就把程星河手里一把牛肉干抢过去:“你身外之物没有了!”
九尾狐一人给他们脑袋上来了一下,牛肉干和酒碗凌空飘起,扶摇到了她身边:“问我老人家没有?”
哑巴兰他们都给笑了,笑着笑着,就上去争抢。
对月当歌,疏狂一醉,连江仲离都跟着笑了:“这跟以前行军前夜,何其相似……”
江仲离回头看向了外面数不清的翁仲,眼里有了说不出的怀念:“只是,人变了。”
那些翁仲,这么多年,不曾变。
“哎,吃独食要不得!”
师父风风火火的过来:“先给我点——我岁数大了,一饿就胃溃疡。”
你捂着的位置,是肠道。
哪怕杜蘅芷,也噗嗤一声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
这样热闹可真好。
只是——我回头看向了身后那个宫室。
白藿香还没醒。
她要是醒的,我就给她找一种梅子酒,我记得那种酒,景朝的女人都喜欢喝,酸甜回甘,清冽异常。
只是……还是算了。
她如果喝了,又会大喊大叫,大声唱歌,最后被人背回去。
我记得,上次在杜大先生寿宴上,背她回去的时候,她说的话,还有——滴在了我脖颈上的,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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