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8章(1 / 1)

那两口子一抬头看见我们,先是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那个中年男人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们--吵着你们了?

这中年男人十分面善,阔额大耳,是个老好人模样,只不过脸上削腮无肉,时运总差那么一点,人善被人欺说的就是这种人。

而他说着,拍了媳妇一下:咱们,小点声。

儿子都这个样子。还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舍己为人。

我对这一家人有了几分同情,就把来意说了一下,驸马他爹一听,仔细看了看风水铃,一下就高兴了起来:真的--小刚妈,小刚有救了!

驸马他爹认识过吃阴阳饭的。

驸马娘一听,也顾不上哭了,站起来,忽然啪的一下就跪下了:小哥,不,大师,你要是真能救了我们家小刚,我们就当牛做马,没有二话!哪怕卖房子卖地……

他们一家人财帛宫都很浅。没有什么钱,可怜天下父母心,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

我没有父母,所以会格外动容--能帮助遇上麻烦的人从水深火热之中挣脱出来,这其实也是我们这一行,很有成就感的地方,哪怕没有功德,我也愿意伸手。

驸马正在房间里唱歌,调子不太对,发音也不太准。驸马的父母都露出了很头疼的表情:在家里,就老唱!

哪个也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

小苍山的少数民族很多,方言也很杂,确实不好分辨。

白藿香侧耳听了听:这是琼水族青年迎亲的时候唱给新娘子的--大概意思是,你是我的月亮,我是你的云彩。高处不胜寒的时候,我给你披上衣衫。

境界竟然很美。

你怎么知道?

我上这里给山上的琼水族人看过病,怎么啦?她猫一样的眼睛,傲然一眯。

我顿时刮目相看,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懂的还真不少。

说着,驸马回头,看见了我们,忽然高兴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我:你是小七姐叫来接我的,是不是?

小七姐?

他的脸色,是一种亢奋的,不正常的潮红:我想小七姐,我夜夜都梦见小七姐!你带我去。我等不及了!她肯定也想我!

不用说,这个所谓的小七姐,就是他要娶的龙女了。

我看向了他腰上的荷包:这个,就是小七姐给你的?

我光是把眼神落下来,驸马就一把捂住了荷包,满眼的警戒,似乎生怕我把荷包给抢走了一样:你别想抢--这是小七姐给我的,这是凭证!我娶她的凭证!

说着把声音压低,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可不能让这东西出差错--出了差错,她就不认我啦!

他两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护着那个荷包,不过,我还是看到了里面的妖气了。

驸马爹连忙说道:他打上次从山上救下来,就这样--洗澡拉尿,都不肯拿下来!

我点了点头:那就对了。

问题就出现在这个东西上面。

果然,那东西不能乱捡,不是转运钱,是他娘的妖聘。

这也是一种讲究,古代很多这种传说--少年捡到银子,茶壶,或者某种很讨喜的东西,带到了家里,夜里就有美人冉冉而至,定个百年好合,少年上钩。还觉得自己交了桃花运,可惜,过不了多久就得倒霉。

把这种东西拿回来,就等于收下了聘礼,跟对方签订了你情我愿的契约。长毛的东西。就会凭附在这个东西上,跟你回家。

眼前,驸马的,这都是被邪祟给迷惑的征兆。

驸马娘性子很急,立马问道:那是不是。抢过来毁了,就完事儿了?我们之前怕刺激他,没敢动--要是管用,咱们现在就抢!

说着,就要冲驸马身边,被驸马爹给拦住了:大师还没说话呢,你等着听完了!

我,看儿子这个样子,着急啊!

驸马娘一愣,两只手垂下来,似乎浑身力气都没地方放,说着,她蹲下身,捂着脸就哭了,声音满是无助: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变成这样。我能不着急吗?我恨不得,替他鬼迷日眼!

白藿香一只手放在了驸马娘肩膀上,虽然没说话,可她手里散发出一股子很柔和的香气,估计是安神凝神的。驸马娘闻到了这个味道,不知不觉,跟打了镇定剂似得,就坐在了地上,不吭声了。

驸马爹求助似得看着我,眼神也询问是不是管用,我也摇摇头:没这么简单。

我刚才看到了驸马的眼白了。

如果他真的是鬼遮眼,让邪祟给迷了魂,那他的眼白上,会出现黑色的斑点。可现在,他的眼白跟蛋清似得,虽然确实遇上了非人的东西,性格也被妖气感染了,却并没有那种黑斑点。

白藿香也看出来了:是被迷住了。不过不是眼睛,是心。

是啊,迷了眼好办,迷了心就完了--他是真心的,爱上小七姐了。

动了真情。

驸马娘一听,连忙问道:那,到底怎么办?能一巴掌打醒吗?还是,劝劝他?

白藿香叹了口气:哪儿有那么容易--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好像一个沼泽,不是你出不来,是。不想出来。

我愣了一下,白藿香看向了驸马娘: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驸马娘的眼神,立刻就绝望了起来:那你们,你们……

白藿香转脸看向了驸马:不过。我们会帮忙的。

说着,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来。

那个小瓶子也就眼药水那么大,里面晶莹剔透,是浅绿色的药汁。

虽然第一次看见,但我瞬间有了直觉:你--做好了?

白藿香一笑:我早就该做好了。

在摆渡门摘下的辟尘草,做成的忘情水。

平时大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可这一次,我们要跟灭绝师太一样,挥剑斩情丝。

白藿香转脸跟我点头,我就把驸马给摁住了。

驸马一愣,还以为我要抢荷包,顿时把腰捂的严严实实,嘶声还要叫,白藿香已经把半滴忘情水兑水稀释,点在了他鼻子里了。

这一下,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凉凉的香气。

像是能把一切热情,都冻住,消退,甚至。会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厌倦。

驸马脸上那种不正常的潮红,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整个人木了一下,眼神就变了。

之前是急切的,充满渴望的。可现在不一样,那种眼神呆滞,发空,跟灵魂出窍了似得。

他的情丝,也退了潮。

白藿香跟我点了点头。我松开了手。

果然,一松开,驸马也没挣扎,他爹妈一看儿子瞬间就变正常了,别提多激动了,抱住了驸马,又是一场大哭:我儿,你好了?

吓死妈啦!

白藿香小心翼翼的把忘情水给收好了:给他的量少,只能清醒一段时间,暂时把他的心神稳定住,治标不治本,不想开了,还会犯病的。

驸马娘一听,一把抓住了白藿香:那,那你加大药劲儿……

白藿香打断:不行,只要加大了,你儿子就会永远失去动情的能力,这个损伤,永不可逆。

驸马娘的手一下僵住了。

对一切都没了情,那活着也没什么大意思了。

那……

白藿香耐心的看向了驸马:你把龙女池的事情,跟我们说一遍--那个小七姐,到底是谁?更重要的是,她的肋骨附近,你见过吗?

白藿香认定,这件事儿,怕是跟金翅连环甲有关系。

能找到了,那真龙骨能增长的,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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