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其实并不多将莫如归放在心上,哪怕对方号召武林人士,促成个什么针对他们慕星宫的屠魔大会,他也不甚在意。
就等着看莫如归等一众“武林豪杰”们铩羽而归就是了。
真当他们慕星宫是什么菜园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是慕星宫新主不假,慕星宫旧人许多不服他亦是不假。
可却轮不到莫如归来他的面前撒野。
那些不服他的,那般忠心他那所谓的师父,他自然也是要给他们一个追随进忠的机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莫如归筹谋多年,结果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不但丢了性命,还连遮羞布都被揭了了干净。
倒是比武林大会掀起更大的轩然大波。
他就对“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沈飞玹有了兴趣,要知道可不知道多少□□湖被莫如归那伪君子蒙在了鼓里。
——当然,也可能都是一丘之貉。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沈飞玹,这个虽是勉强跻身一流高手境界的峥嵘剑传人,是怎么杀了莫如归?
别看莫如归为人不怎么样,那功夫却也是实打实的踏入了宗师境界。
他查了沈飞玹的身份,去处,终于到了这小小的落花村。
他原以为一切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即便是此刻被沈飞玹当面“戳穿”,可他除了没有透露身份,其余的事情上是真的没有撒谎。
所以他可是很磊落的。
沈飞玹没有被他的“真挚”感动到,但绝对有恶心到,一个大男人即便是仗着长得好看,也不能以美色惑人吧?
绝对不可能让他萌混过关的。在言夙的汤勺轻碰的声响下,沈飞玹冷哼一声,一把端起面前的粥碗,开始喝粥。
陶允熙完全看不懂这个事情的走向,刚刚明明已经越发剑拔弩张,怎么忽然就开始吃饭了呢?
贺渊知道沈飞玹不再纠缠,却并不是就此放过他。他倒是更好奇沈飞玹要做什么了。不过也不太担心,事情虽不按他的设想发展下去了,但也因有此变数而有了更多的惊喜不是?
——至于是惊吓还是惊喜?贺渊觉得自己有本事将一切惊吓都变成惊喜。
陶允熙看着三个人都已经开吃,最终默默端起粥碗。不过吃的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按后世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个被瓜围着的猹,那心思都在新鲜热乎的瓜上,哪里顾得上喝粥?
再是美味,他平日里就是吃一碗倒一碗都不心疼,哪里抵得过对瓜的渴望。
言夙放下碗,决定先等其他人吃饱。
沈飞玹放下碗,净手擦脸,一举一动透露着优雅与气定神闲。
有那么一瞬间,贺渊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透露着欣赏与一丝丝的不解。
——到底是能扳倒莫如归的人,果真沉得住气。
下一刻,沈飞玹忽然将擦干净的手摁在贺渊的肩头,修长的五指渐渐用力。
“贺公子来谈一谈。”他说,脸上挂着的笑容透露出核善。
贺渊并没有躲,即便他躲的开,但他更笃定沈飞玹这一抓并没有要伤他的意思——即便要伤他,他也有把握再躲开也来得及。
“这,似乎由不得我?”贺渊手里还端着粥碗,看着沈飞玹这冷硬的态度,反倒是露出了笑意。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手上却是配合的放下碗,然后起身跟着往外走。
言夙满意地看着沈飞玹,对他点点头,然后在陶允熙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些震惊的目光下,将自己的勺子放到了粥锅里,然后将一些生煎、锅贴、小饼都放在还有几个馒头、包子的小笸箩里,端起就走。
看了看没剩下什么餐点的桌子,又看了看出门的三条身影,往日精明的令人害怕的陶允熙,有些双眼失神。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允熙顾不上剩下的半碗粥,反正他本也食不知味,匆匆追出门去。刚撩开帘子,就听见铮铮两声剑鸣。
他的护卫连忙冲到他的身边,即便是动手的人志不在他,他们也得防止殃及池鱼不是?
“哎哎,不能在屋里,也不能在院子里啊,出去出去。”
微微的风声里,正不浪费任何食物的言夙,忍不住叫喊着。
——自从有过谢渐雪那次的经验,沈飞玹是再也不在言家屋里出手了。
毕竟束手束脚不是?
但是没想到都在院子里了,还遭受到言夙的“驱赶”。
原本不算大但也并不能说是小的风雪,还遮挡了陶允熙的部分视线,事情又发生的毫无征兆,他还以为自己看岔了。
可听到言夙这话,他就明白那两人是真的打起来了。
而言夙,三下五除二喝完剩下的小半锅粥,这会儿正抱着小笸箩,一边吃生煎一边看戏。
陶允熙:“……”忽然觉得两手空空并且肚子饿了。
贺渊被沈飞“逼”到院外的空地上。
经过昨天一夜的努力,此刻的积雪已经有了他们半截小腿深,然而贺渊身姿轻盈,积雪有被搅动而起的,却没有被他踩的杂乱的。
门廊下,言夙看着兴致勃勃。
陶允熙先是有些茫然,但随即也看起戏来——管他怎么打起来的,反正就看看呗,高手之间对招,还是很有观赏性的。也贼刺激。
不多会儿的功夫,原本在后院吃早膳的大崽、小崽们也听到了前院的动静。
反正他们爹在家,看热闹没有一点危险可言,所以大孩牵小孩一起都出来了。
门廊到底不算大,言夙与一众崽崽、谢渐雪和红鸢,还有陶允熙主仆三人与苗大厨,这就已经挺挨挨挤挤了。
护卫们自然只好蹲在墙头看,还两两共撑一柄伞。
——本来单出来个老七,孟清翰一出来,这门廊两边的墙头才算是蹲了个对称,整整齐齐。
沈飞玹剑势汹汹,剑招时而去繁就简,却又时而变化诡谲。
贺渊从一开始的敷衍到之后的认真,也就是一个院里到院外的功夫。
此前说是沈飞玹面前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但就此时来看,他的功夫是精进了不少。
而且他的剑招似乎不再“局限”于他沈家的峥嵘剑。
或者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剑招有了他自己的魂。
贺渊连连躲避,最终终于亮出武器,一柄材质看似玉般莹润,但与沈飞玹的相撞会发出金戈交鸣之声的扇子。
扇面扇柄一体成型,架住沈飞玹的剑时,一阵交击的火花迸溅。可见其材质之僵硬,也不知当初它是被如何做出来的。
贺渊亮了兵器,便不再意味只守不攻——他已经知道沈飞玹的用意,就是为了探知他的武功路数。
能被逼出兵器,也是出乎贺渊的意料。
但也叫他更加兴奋了。
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啊,师父是不是落了下风?”大崽原本看的握紧小拳头,带着弟弟姐妹们小声给沈飞玹喝彩,结果贺渊兵器一出,竟然瞬间扭转“困境”,他顿时就担心起来。
一把揪住言夙的袖子,想叫他爹出手帮忙。
这个打他师父的坏人,一定要叫他爹狠狠打他一顿。
然而言夙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等会儿。”
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反倒是让大崽真的安心了。
——反正他爹说啥就是啥,他爹敢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言夙看了看眼前的空地,又看了看渐小的风雪和门廊屋檐上的积雪,对沈飞玹和贺渊说道:“屋檐上也搅两下呗。”
一夜的雪,言家却是青砖大瓦房,建的很是结实,可积雪多了也不好。
门前这一片空地,已经因为这两人的“折腾”,积雪被搅和了个干净,虽然也只是堆到更远一点的地方,但是也很省事了不是?
然而言夙这句话,不但叫沈飞玹和贺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就连护卫们、陶允熙等人,也一脸震惊的看向他。
“言、夙!”沈飞玹咆哮一声,这会儿根本顾不上跟贺渊打架,只恨不得一剑扎了言夙这个混蛋!
贺渊却是没能想到他这么情绪化,骤然就收了力道——刚刚还是一副拼死拼活的样子——他倒是去势已老,虽本就不至于是要人命的招数,却至少也要伤到沈飞玹的肩头。
他倒不是心慈手软,但是难得遇上一个令他感兴趣,又一直让他有新鲜感的人,他不想贸然伤他。
他不是良善之人,但是这会儿他不想伤到沈飞玹。贺渊是个遵从本心的人,不需要其他的理由,他不想伤沈飞玹,他想收手,他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即便如此,只怕也是得割出一个一指长的口子。
贺渊这般想,哪知道忽然一个雪团子飞来,将他的扇子震的偏移了些,最后,凌厉的扇风连沈飞玹的衣服都没割到。
刚才那个角度,雪团到底是怎么飞来的?而且力道那般的恰到好处,救下沈飞玹却也没有伤到他,他就连手都没怎么麻。
沈飞玹根本没管这些,反正言夙不可能真让他伤着,所以他怒气冲冲来找言夙算账。
“反正都搅和了,就顺道呗,也省了大家的事儿不是吗?”言夙倒是比他还理直气壮。
“呵,那门廊顶上哪够啊,可不得还有院里,还有各个房顶。”沈飞玹气的简直比炸毛的狼崽子还要“膨胀”“胖乎乎”。
言夙“经他一提醒”竟然还真的转身看了看院里,那样子倒还真有考虑的意思,可能是因为顾忌他们打坏东西,还有些纠结的样子。
沈飞玹险些气个倒仰,这个混蛋,怎么能、怎么就能这么不做人呢!
大崽连忙保住自家师父,声音甜的发齁:“师父,你刚才好厉害啊。”
同时一扯边上阿牧的衣服,这种时候赶紧哄人啊,还想不想家庭和睦了?还想不想拜师了?就冲你能哄的师父高兴,师父为了自己的“心情愉悦”与“长寿”,也得考虑收了这么个作用强大的弟子不是?
与此同时,蹲在墙头的护卫们连忙收伞、下墙、拿扫帚、上房,动作一气呵成。
显然在向沈飞玹致歉、卖乖。
是他们办事不利,应该早早将院子和房顶的积雪都清理干净的——本来清理积雪大多数是雪停以后的事儿,何况言家的房子还结实。
贺渊看着这瞬息变化的一幕幕,看着气急败坏的沈飞玹,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是真的来对了,这里的乐子多大啊。
他可得想法子留下来。
还有刚刚那个雪团子。
这里有趣的事情和有趣的人,可真多呀。
他笑的双眼放光,倒是某种程度上跟家里的狼崽子十分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沈飞玹:言夙!你还是个人吗?你能是个人吗?这已经快是我日常一问了,然而我依旧没有答案!
贺渊:有趣、有趣!不想走了。
言夙:不好意思,家里穷,没饭吃。
——
哼,谁说我花花杀手的,我没有,它们好像活了
哎,我时不时的疼一下,码字好难哦
感觉像是没有恢复的时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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