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是因你而起?
郑坤常哀怨的眼神看着房俊,说道:“正是大总管将高句丽、百济和新罗的玻璃商路交给了齐王殿下,那位从中赚取了大量银钱,因此欲壑难填,不满足于只当一个中转,而是要撇开商贾亲自组建船队前往辽东销售玻璃,您说是不是因您而起呢?”
房俊无语,他给齐王李佑这个商路,本质上是想要将这位不安分的主儿安抚住,免得他如同历史上那般走上造反的老路,谁知道这位果然是不安分……
郑坤常又说道:“若只是造船,生死威逼之下,吾郑家也不至于以死相抗,虽然不愿入了奴籍,可是跟性命相比,也不得忍气吞声。可那齐王殿下可不仅仅是要造商船,他还要您的图纸,要建造新式的战船!我郑家如何敢答应?齐王桀骜不逊,现在于山東招揽强兵,谁知道他要干嘛?万一哪一天做下大不韪之事,我郑家岂不是要为其陪葬?”
房俊大吃一惊:“招揽强兵?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此事?”
郑坤常苦笑道:“若非事实如此,老朽怎敢在大总管面前说及此事?污蔑亲王的重罪,郑家可吃不消!郑家实在是走投无路,山東地面上无人可以抗衡违逆齐王殿下,老朽在京中多年,却并无人脉,只能厚颜求到大总管面前,请您解救郑氏之厄,郑氏满门,感恩戴德!”
房俊问道:“先前你家可曾提过与我有旧?”
他自然不忍看着郑氏一家被迫身入奴籍,况且郑坤常都跪在自己面前相求,这个面子必须给,事情必须办。但郑家提起他房俊的名字而齐王不给面子,与郑家并未提及同房俊的关系,这关系着房俊要用什么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郑坤常颓然道:“老朽自是提过的,在京中,老朽也就与大总管还算相熟,就斗胆在齐王面前提了一次。齐王殿下当时倒是犹豫了片刻,似乎有所松动,但是他身边的几位亲随却大言不惭,屡屡相劝,这才使得齐王又改了主意,依旧严令吾家必须成为他的奴仆。”
房俊叹息道:“齐王遇人不淑,身边无忠义之士啊,迟早被这些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的家伙拖累,悔之晚矣!”
历史上的齐王李佑就是在身边亲信暗杀权万纪之后又苦苦相劝危言耸听,这才导致李佑唯恐被李二陛下赐死,从而揭竿而起竖起了造反大旗。
殊不知就算他再错,也是李二陛下的亲儿子,重责自然难免,但绝对不会因为权万纪之死就将他赐死。反倒是当他造反的那一刻,赐死的命运才算是妥妥注定……
房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历史自然有其必然性,那是无数细小美妙的因素所凝聚而行的最终变化,绝非一人一力可以轻易更改。
李佑或许会走上在作死的老路,那么李承乾呢?
这个性子偏软的小白兔太子是最好的皇帝人选,皇帝不强势,他才能最大限度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则下一个皇帝依旧像是李二陛下这般掌控欲十足,想干点事情那可是太难了。
李治?
史书上说李治孝顺仁厚,可是据房俊观察,那小子妥妥的一个腹黑小正太,一肚子的鬼主意,也不是什么好鸟……
叹了口气,房俊略一沉吟,就冲着郑坤常这一跪,这件事就不能不管。何况别人或许会顾忌李佑的身份,他房俊才不怕!能打他第一次,那小子若是敢呲牙,就能打他第二次!
“这样吧,莱州毕竟是齐王的封地,本侯鞭长莫及,若是李佑那厮犯起混来,则悔之晚矣。若是你愿意,可将郑氏举族迁来华亭镇,本侯将江南船厂的总办之职交给令郎,你们一家就在华亭镇落户,如此可好?”
船厂虽然尚未正式开工,但是房俊名字早已想好,就叫江南船厂。其实他本来想叫“江南制造局”的,当初清穿的小说也看了不少,对这个曾寄托了无数国人热切希望的名字很有感触。可是想起那一段苦难的历史,又觉得还是予以改变的好,不然皇家水师岂不是也要叫北洋水师?
北洋水师啊……
哪怕是百年之后,那一支传奇一般的舰队悲惨而壮烈的结局,依旧在刺痛着一代又一代国人的心!
郑坤常听闻房俊的话语,顿时大喜过望!
虽然离开了祖辈生活的莱州,可是华亭镇初创,百废待兴,来到此地正可大显身手。况且这里是房俊的封地,无论以后房俊的官职发生什么变化,这里都是房俊的地盘,房俊说了算!
郑家在此落户,再无后顾之忧。
况且江南船厂的规模他早已从梁仁方那里得知,那可是两个莱州船厂都不止的庞然大物!自家能够占据“总办”的职务,可以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郑坤常当即表态,上岸之后便修书回乡,命族人即刻迁往华亭镇。房俊届时也会给李佑修书一封,点明郑家是自己夹带中的私货,您想造船,找别人去吧!
玻璃工坊虽然产权归于李二陛下,但是直到现在为止,一切管理都是房俊说了算,李佑再混,也不敢公然跟房俊作对,若是触怒房俊断了他的玻璃供应,那他还造个屁的船?
战船顺利返航,下了船的苏定方等人豪情万丈,自觉有了这等快速坚固操作性能又是如此杰出的战船,以后这茫茫大海之上任意驰骋,也都沉下心来钻研如何适应新式战船的战术战法。
吴王李恪也将房俊临去牛渚矶的时候留在他那里的郑秀儿、秀玉两个侍女遣人送了过来。多日不见,两个小侍女非但没有清减憔悴,反而容光焕发,身材都似乎更鼓了一些……
房俊略微有些吃味,不悦说道:“看来你俩是乐不思蜀啊,看不着本郎君那是一点都不担心,是不是见到吴王殿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就忘了咱这个丑小子?没良心……”
吓得两个小侍女花容失色,连忙解释。
本来房俊被围牛渚矶之时,两个小侍女成天哭肿了眼睛,吵着闹着要赶去牛渚矶,就算是死也要跟房俊死在一起。可吴王李恪哪里能放她俩离开?
李恪是个风流性子,推己及人,只有一房侍妾的房俊定然是将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侍女收入房中了的,虽无侍妾之名,却有侍妾之实。现在房俊被困牛渚矶,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丢了命,身后更无一男半女承继血嗣,难免遗憾。联想到一路来两个侍女都陪伴在房俊身边,血气方刚的年青人说不得自然夜夜笙歌,或许运气好就能蓝田种玉了呢?自己眼瞅着房俊在牛渚矶身陷绝境却束手无策,若是能保得住房俊的孩子,那也算能稍微缓解心中的愧疚。
每日里数十个奴仆嬷嬷寸步不离的看守,两个小侍女完全失去自由,想要偷偷跑掉都被人捉回来,只得困局王府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夜不安寝,憔悴得不成样子。
之后房俊非但成功脱困反而逆转得胜的消息传来,两个小侍女这才放心。有了李恪的重视,王府之中谁敢轻忽?尽管只是两个侍女,却至始至终都是最高待遇,每日里丫鬟成群奴仆如云,山珍海味珍馐佳肴,硬生生将两个小丫头喂养得胖了好几圈儿……
听了房俊的话语,郑秀儿小脸儿煞白,当真以为房俊生气了,委屈得珠泪含眶,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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