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林迁西把几张招生的学校介绍表摊开,放在球桌上,嘴里叼着个海苔,抬抬下巴:“喏,看吧。”
都是他进四强之后从比赛的地方带回来的。
秦一冬从旁边凑过来看,随便看两眼就发现全是北京的学校,吃惊问:“认真的啊?”
“当然了,不然给看干嘛?”林迁西一张张收起来,他没给宗城看过呢。
秦一冬打量他:“是要跟他去北京吧?”
林迁西笑得没个正形:“什么叫跟他去北京,我是要和他‘一起’去北京。”
特地强调一下是一起,不存在谁跟谁,那是要一起努力的。
秦一冬张一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没出声儿。
“别说冬子,”林迁西看到他表情,嚼着吃完海苔,拍拍手站直:“我知道要说什么,别劝,真的。”
秦一冬随手拨了一下球桌上的球,好一会儿才说:“我能说什么啊,他妈重色轻友。”
林迁西咧开嘴笑:“知道的太晚。”说着忽然想起来,“想考哪儿啊?”
其实秦一冬成绩还说得过去,至少不至于没大学上。
“省内吧,”秦一冬说:“我反正是去不北京,以为顶多就省内混个学校的。”
“这口气有点儿怨念啊。”
“滚吧,重色轻友!”秦一冬白他一眼:“我看能不能考上!”
“操,说混话呢你,九十九步都走完,拼命我要考上!”林迁西拿脚作势踹他。
秦一冬让一下,忽然说:“俩真要这样走下去吗?”说完停一下,看他,“我就问这一次。”
他之前劝林迁西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尤其是这次比赛之后,觉得宗城对林迁西好像确实是来真的,特别是宗城在他跟前放话的时候,就感觉那人特别把林迁西当回事儿,看得特别重。
林迁西拿了自己的书包,朝肩上一搭,指指自己的脸,脸上没有笑,很认真:“看我,我跟他是真的。”
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痞样,现在没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秦一冬看看他脸,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一天,就没再说什么,随手拿了包零食,点点头。
林迁西肩搭书包往外走,大声喊:“杨老板,我回去了啊!”
杨锐已经去了隔壁的杂货店,高声问一句:“俩终于和好了,不要留下来吃个和好饭吗?”
“不吃,庆祝完就行,搞那么肉麻干嘛,以后机会不多么,我要回去学习!”林迁西回话出了门。
本来是想逛去老楼找宗城的,但是走一半儿,想起宗城走的时候说的是临时有事儿,最后就又没去,以为是顾阳的事儿,林迁西走路上他发个微信。
--我庆祝完,有什么想法吗?
边走边等,一直到家门口了,没等到回复。
林迁西停下来,对着手机看,心想这么忙吗,这么久居然都不回他?想着想着笑起来,一只手拧钥匙开门,一只手噼里啪啦地打句话过去。
--不理我,行啊,他妈拔×无情!
发完进房间,从书包拿了笔记和试卷出来,笔记还是宗城给做的,好多页都插着小标签。
林迁西翻的时候是没有收到回复,往床上一躺,心嘀咕:真是拔×无情啊……
宗城早上五点就起了床,六点半的时候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已经在家刷完一个小时的英语题。
其实昨晚他半夜两点才睡,从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几乎每晚刷题,一直保持这个作息。
唯一一天晚上没刷,就是跟林迁西一起住酒店的那晚。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打开手机,昨晚关了机,是不想被顾志强骚扰,现在打开,面果然还留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那条号码打来的。
宗城手指机械地点了删除,脸上什么神情没有,毕竟是预料之中的。
顾志强并不关心育,从来也不看什么比赛,没可能是因为这次台球比赛知道的这事儿,许是从其他地方知道的。
这种时候没必要跟他纠缠这些,他和林迁西都要准备高考,耗费精不值得。
宗城删光短信和来电记录,手指紧跟点开微信,就看到了林迁西发来的那句话。
--不理我,行啊,他妈拔×无情!
他停脚步,盯着那话反复看两遍,往回看,路上没看见林迁西的身影,应该还没去学校。
嘴骚成这样,他怎么就成拔×无情?
“酷哥。”杨锐在前面叫他。
宗城看过去。
杨锐在杂货店门口的小板凳上坐吃早饭,带着笑说:“昨晚走那么快干嘛啊,见不得林迁西跟冬子‘卿卿我我’?”
宗城发现他挺会用词的,手上转了下手机:“说了我有事儿。”
“他俩以前就那样。”杨锐用一种特别八卦的语气说:“真的,关系特别亲密,勾肩搭背,出双入对的,现在和好了得,冬子在乎林迁西,林迁西也在乎冬子,得管管,不然小心林迁西飞。”
宗城往前走,口气淡淡的:“飞会被我拉回来。行杨老板,玩儿不我。”
“……”杨锐端着碗,摇摇头:“算,真玩儿不,一次都玩儿不,失败!”
林迁西七点到了学校,一进教室就看见座位上摆包子和油条,用油纸袋子装,在冒热气,旁边还有一罐牛奶。
他看看旁边,宗城的座位是空的。
“别看,就他买的。”姜皓在前面回过头说:“俩这么……”
“什么啊?”林迁西问。
“甜蜜!这么甜蜜的吗!”姜皓压喉咙说:“早饭都给买好!”
是不习惯,虽然知道,但亲口说俩男的甜蜜总感觉有点儿说不出口。
“……”林迁西转头打岔:“他人呢?”
“我怎么知道,王肖他们抽烟去了,估计他去了。”姜皓转回头去。
林迁西坐下来,正好没吃早饭,拿了油条先咬一口。
宗城回来了,脚把凳子一勾,坐下来。
林迁西扭头:“去哪儿了?”
宗城看眼他手的油条:“吃?”
“嗯啊,不是买我的吗?”林迁西拿那油条在他眼前晃一下,又张嘴咬一口,故意吃他看。
“是给的,不谁?”宗城嘴角提一下,手拎了个方便袋,放他桌肚子:“买药去,这。”
林迁西扯开袋子,面有两支止疼膏,莫名其妙:“干嘛啊?”
“对你好点儿,”宗城说:“证明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
“微信说的那种人。”
林迁西一口油条含在嘴里,想起来了,拔×无情?
“操!”难怪给他买止疼的药膏呢,原来在这儿等他的?
林迁西油条一放,就往宗城腿上抓一把,一下抓在大腿上。
宗城断眉一抽,盯着他,手伸过来一拽,手抓到他大腿,抓一把。
“嘶……”林迁西怕疼,效果比在他身上明显多。
姜皓听到动静回头:“干嘛啊们?”一边朝窗户外面递个眼色。
两个人无声的拉扯在一起。宗城往窗户外面看,看到老周带卷子过来了,放开拽林迁西的手,抓他大腿的手没急着拿走,在刚抓过的地方又给他揉一下,才抽开。
“咳……”林迁西被油条呛一下,腿一动,瞄他,乱揉什么,抓得疼都比揉这下来的好受!
宗城看他一眼,手上已经在翻书了。
老周进教室就叫章晓江发卷子,昨天联考的卷子,除了卷子有排名表,每个人一份。
王肖他们才赶急赶忙地回来了。
林迁西把没吃完的包子油条牛奶都塞课桌肚子,连那两支药膏往面推推,接了试卷,又拿了张排名表,按桌子上一个个名字的看。
第一当然是宗城,没有悬念,分依然是“7”打头,简直了。
他刚要往宗城身上看,宗城的手已经指过来,在排名表上点了一下:“的在这儿。”
林迁西先看的他的,他先看的林迁西的。
林迁西往下看,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第十八名。
“前进一名。”他皱着眉:“没达标。”
“卧槽啊西哥,已经十八了,十八啊!”王肖回头小声惊呼:“太牛逼了,要怎么样啊?”
“说了没达标。”林迁西把他脑袋推回去。
“集训那么久,能不掉队就不错。”宗城低低说。
老周在上面发了话:“离高考没多久,这次联考是五中八中的联考,咱们这儿就这两所高中,考得怎么样得自己有数了,后面还有一次模拟考,模拟高考的,那个考完就正式上战场了。”老周一只手敲敲黑板旁边的倒计时牌子,“最后阶段,好好把握。”
林迁西掏出手机,低着头打字。
宗城看他一眼:“干什么?”
“不是联考吗?不知道冬子考得怎么样,我问他一下。”他回。
宗城没说什么,抽了张草稿纸,拧开笔,在上面一项项地写。
林迁西字打一半儿,看到了,凑近去看:“写什么?”
“订新的计划表。”宗城一边写一边说:“放学去我那儿。”
“然后呢?”
“在我跟前学习。”宗城说。
林迁西拿试卷竖起来挡了一下,笑说:“不说你无情,城爷特有情。”
宗城笔停一下,看他。
“安静点儿!”老周在上面敲了敲讲台。
林迁西放下试卷,不说了。
傍晚,顾阳放学先到家,正忙喂汤姆狗粮,听见门被拧开,转头就见林迁西跟宗城一前一后走进来。
“西哥!”顾阳朝他招手:“怎么才来啊,我没恭喜拿到冠军呢!”
林迁西拎着书包过来,蹲下撸汤姆的狗毛:“别那么客气,好弟弟,我来学习的。”
顾阳说:“我懂,最后阶段要冲刺了是吗?我看我哥成天刷题。”
林迁西点头:“对,没错,向哥看齐。”
宗城把书包放小桌那儿,手拎着份打包的饭,过来扯了一下他后领:“向我看齐玩儿什么狗?”
“不玩儿了,来了来了,马上向看齐。”林迁西松开汤姆,坐到小桌边上,开始从书包拿书拿试卷。
宗城把饭递顾阳:“带的,我们吃完饭回来的,直接做题。”
“这么拼啊。”顾阳看看他俩,端着那份饭去自己的房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宗城走去小桌边,挨着林迁西坐下,问他:“今天打算完成多少?”
“要做多少?”林迁西抬头看他。
“的那张表,全部我都要过一遍,每科的题都要做。”宗城说。
“那我跟一样。”
“确定?”
“看不起我?”林迁西手又要往他大腿伸。
宗城抓他手,塞支笔进去:“那你做吧。”
顾阳吃完饭,从房间里钻出来,时间就不早了。
小桌那儿两个人低着头在刷题,耳朵里各塞一只耳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做英语听力。
他放轻脚步,又返回房间,没打扰他们。
到他再一次出来,已经是洗漱睡觉的点了。
顾阳半天没听到动静,以为林迁西走,出来才发现他在,只好继续轻手轻脚地走开。
宗城听到顾阳房门关上的声音还没注意,把耳机摘,才知道时候不早了,他做起题来经常忘时间,拿了手机按亮看眼,都过晚上十二点了。
林迁西抬头看他:“几点了?”
“很晚,要做?”
“做啊,没做完呢。”林迁西低头说:“继续。”
宗城站起来,去厨房倒两杯水,端出来,刚坐下,就看见他拿着笔,头在一点一点。
点了两下,又马上惊醒,林迁西拍拍脸:“操,居然犯困了。”
“这个点犯困很正常。”宗城又回头看一眼顾阳的房门,腿伸出去,拍一下:“躺会儿。”
林迁西看过来,从他脸上看到他又直又长的两条腿上,有点儿心动,但是摇摇头:“不行,不能睡。”
宗城直接揽着他肩膀一按,按到了腿上:“十分钟,到了我叫你。”
林迁西躺下来就不挣扎了,身体一侧,抱住他腰,声音闷在他小腹里:“真叫我啊。”
宗城看眼他抱自己腰的手臂,脑袋埋,头发黑漆漆的,小腹那儿是他温热的呼吸,第一回见他学累成这样,牵了下嘴角,低低“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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