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林迁西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有那么一瞬间都想开口说“别啊，我来啊”，愣没说出口。
宗城的背影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视野，他眼睛才从那个方转开,指摸了把脸,默默塞进口袋里,转过头，踢一脚路丢的塑料袋。
有点儿烦，没想弄这样。
一群说着话从路头过来，林迁西抬头看见五中那群。
那个板寸头邹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脸不痛快,几个一起打这条路经过。
秦一冬在后面跟着,那件短袖被拉扯的领口都耷拉了，看了眼林迁西，忽然走过来,从他旁边过去，进了路边的小店：“你们先走,我去买瓶水就来。”
其他都看到了林迁西,那个邹伟神情不，但现在有让他更不爽的目标，嘴里还在跟同伴喷那群,没管他，直接过去了。
林迁西看一眼路边的小店，决定走了，还没转头，秦一冬就出来了。
他抓着瓶水，看着林迁西：“今天赢球了，他们那不服气,我们这么多还怕他们？”
林迁西回：“哦，嘛，我刚才也没太注意，都不知你们在干吗呢。”
秦一冬把己耷拉的领口往拉一把，冷淡着脸：“打架，打就打呗，我边这么多，帮我的多着呢，那几个算什么。”
林迁西一脚踢开路那个塑料袋，笑着说：“对，我看到他们帮你了，你都被摁地了。”
“你他妈的……”秦一冬不服气地看着他：“关你什么事儿！”
“不关我事儿。”林迁西转头走。
秦一冬的脚步往旁边走了，应该去跟他的朋友们合了，听着挺快，跟不想理睬他似的。
林迁西打小就觉得这小子跟个小姑娘似的，小情绪多着呢，知他就故意来己跟前说这几句的，还能不知他那点儿心思，一边走一边都在笑。
边的多，帮你的也多，这都事儿啊，刺激不到我的，傻逼啊你，我就希望这样啊……
一直晃悠到杨锐的杂货店门口，林迁西不走了。
他钻进隔壁看了看，台球桌那儿毫无疑问空无一，走去杂货店里。
杨锐坐藤椅摇扇子，三十来岁的，有时候状态就跟五六十岁老大爷似的。
林迁西问他：“看到那对兄弟了吗？”
“海尔兄弟？”杨锐看他一眼。
“谁跟你开玩笑，我说宗城和他弟。”
杨锐扇子指外面：“从这儿过去的，早回家了，他弟还在我这儿买了瓶酱油。”
林迁西朝路看，两只收在口袋里，没吭声。
“干嘛了这？”杨锐看了看他脸：“你有事儿找他们就去他家里，不远。”
林迁西在他面前站了一儿，还没去：“算了。”
现在不能去。说了陪顾阳的，结果弄这样，他去了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不想被杨锐追问，低着头出了杂货店，往己家的方走了。
天快黑的时候，宗城在家里，看着顾阳涮火锅，这回吃的就他们两个。
“真不叫西哥啊？”顾阳边涮边问他：“你俩不的吗，我去买菜的时候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宗城的口气就这样，别想听出点儿什么都听不出来。
顾阳还没搞明白生了什么。
门被敲响了。
顾阳放下筷子：“一定西哥，我去开！”
他在这儿几天就没见过有来敲他哥的门，除了林迁西想不到其他了。
宗城坐着没动，眼睛往门口看。
顾阳把门拉开了，叫了句：“彩姐？”
季彩提着简单的一只小包进了门：“干嘛这么惊讶，当我谁啊？”一边说一边放下包，看宗城，“我来接顾阳的，刚到。”
宗城站起来：“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
“有什么接的，你干嘛对我一直这么客气啊。”季彩走过来看看锅里：“这么巧，刚来就有吃的，量挺足啊，你们两个吃的吗？”
宗城说：“不正你到了？”
“能的你，都能未卜先知了。”季彩也不客气，去厨房洗了，己拿了筷子和碗出来。
顾阳拖个坐垫给她：“这么快就来接我啊。”
“那你想待在这儿不走了？”季彩放下碗去拿坐垫，看了一圈小桌旁边：“连坐垫都正三个，还真准备的啊。”
宗城看了眼那坐垫，灰灰的，边角绣了个“乖”字，“嗯”一声，坐下来。
“顾阳这几天待的开心吗？”吃饭的时候，季彩问。
“开心啊，挺开心的。”顾阳捏着个小骨头喂给脚底下的汤姆。
季彩看见那条小狗，看宗城的眼神都变稀奇了：“你养的？”
“流浪狗，看着可怜捡回来的，反正顾阳喜欢。”宗城夹了肉片放进锅里：“吃吧。”
季彩笑着说：“难怪顾阳说开心了，我看到他的朋友圈了，你们还打台球去了啊。”
顾阳吃着刚煮熟的肉片说：“西哥带我玩儿的，他很厉害的。”
宗城往锅里加了点肉片，没接话。
很快窗户外面的天黑透了。
锅里还在煮，顾阳和季彩吃的慢，边吃边聊。
宗城一捞到乱钻的汤姆，站起来，送去阳台，把门拉了，省得它进去捣乱，让他们吃不。
汤姆就在他脚边转，呜呜地乱拱乱舔。
宗城随它去，倚在阳台边，摸了下裤兜，摸出烟的时候，顺带摸出了机，拿了支烟叼在嘴里，左翻着机，右拨着打火机。
烟点燃的时候，他看到了季彩说的朋友圈，顾阳的，就那天打球的情景。
有一张林迁西拿着球杆的一个背影，应该说一半背影，有点糊，不熟悉的都看不出那林迁西。
拉门打开了，宗城按灭机，抬头看一眼出来的季彩。
“我们吃完了。”季彩走过来，站他旁边，的香水味儿都混火锅味儿了：“你跟林迁西走很近了吧？”
她问得挺直接，完全没有半点儿铺垫。
宗城叼着烟说：“一般近吧。”
“感觉比我次走的时候近多了。”季彩看着他：“顾阳也喜欢他，他挺招喜欢的。”
“也有很多讨厌他，排斥他，你没见到。”宗城指夹开嘴里的烟，搭在阳台栏杆，指一下一下弹着烟灰。
“怎么了城儿，”季彩笑笑：“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想提他啊？我还不能说一说我相中的帅哥了？”
“没什么说的，”宗城吐口烟，口气轻淡：“我边也有其他朋友，不止林迁西一个，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
“我做什么都有数。”宗城把烟在阳台捻灭了，不想说，进了客厅。
顾阳已经拿着行李包，在乖巧地往里头塞己的衣服了。
宗城把小桌收拾一下，进了厨房，听见季彩跟顾阳说：“你晚点收东西也行，我可以先在酒店住着。”
顾阳闷闷地说：“下次来久。”
“下次还放假来啊，你哥都高三了，没几天暑假能过。”
宗城拧开水龙头，感觉裤兜里机像响了一声，混着哗哗的水流也没听清。
他关了水，拿出机，确实有消息进来，点开，姜皓来的，通知他，吴川定了时间，让他们到时候去一下学校。
宗城没回，也没问什么事情，看完就收起了机。
……
吴川来电话给林迁西的时候，他正出门，一边接电话一边锁门。
“林迁西，来学校训练！你这一跤摔多久了，还没吗？快来！”
林迁西听着黑竹竿儿的催促，无奈回：“了了，来了来了。”
家里没，一个待着像游魂，他情愿出去，去训练也，不出去鬼混，留着白天的空间给他妈回来补觉。
林迁西下了楼，怕黑竹竿儿来电话轰炸他，搭了个公交，尽可能快的赶到了学校。
吴川就在操场里面等着，脖子挂个哨子，里拿着秒表，胳膊里还夹着个本子。
林迁西到了操场，只看到他一个在，转头看一圈：“就我跟你啊？”
吴川说：“可不，给你特训啊，你快高三才加入校队，很多东西得追。”
“这么复杂？”
“你以为呢？体育就无脑的吗？”吴川指指跑：“看来我改变你的观念，让你彻底爱体育。”
“我只想分。”林迁西说：“五分五分五分！”
“知了！”吴川吼：“烦死了！”
林迁西到跑那儿做准备活动：“行了别烦了，我跑了。”
正转着脚脖子，活动肢，他一转头，看见熟悉的影。
宗城从操场外面走了过来，穿了短袖的黑T，没之前几天包得那么严实了，一直走到这条跑边，看了看他，没说话，转头看吴川。
林迁西停了准备活动，盯着他。
吴川过去，把己的秒表给他：“叫你来帮个忙，给他计个时，百米跑，盯着他跑够十次……”说着看看林迁西，“算了，第一次训练，跑够八次就行了，你们还有台球练。反正每次的绩都记一下，回头我去器材室找你拿绩，现在赶时间去开了。”
宗城拿了秒表，接过他里的本子：“知了。”
吴川临走看看林迁西：“停着干嘛，准备活动做开，不然拉伤了疼死你！”
林迁西目送他走了，接着做准备活动，眼睛看宗城。
宗城拿着笔，垂眼在本子填他名字，没看他。
林迁西趴下去，故意说：“我跑啦？”
“嗯。”宗城拿着秒表抬起头，终于看他，眼神淡淡的，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林迁西抿住嘴唇，一个起跑，飞快冲出去。
太阳在头顶烈烈地照着，跑都能晒出烟来，他跑出去时余光还能瞥见宗城往他跑的方看了眼，然后低头看秒表。
操，这么冷淡，完全就代替吴川的意思啊。
林迁西一口气跑到终点，从终点跑回来，冲到他面前：“不能说两句话吗？”
宗城记着绩：“跑步的时候少说话，影响挥。”
“……”林迁西在起点重新俯，接着跑第二趟：“那我跑了啊。”
“嗯。”宗城次按下秒表。
影像风一样冲出去了。
很快第二趟回来，林迁西喘着气跑回起点，问：“这回能说话了吗？”
“你还没跑完。”宗城垂眼，记第二遍的绩。
“操……”林迁西低语，重新在起点准备，一次开跑。
直到最后一次跑完，他跑回来，已经一头的汗了。
林迁西抹了把脸，盯着在那儿记绩的。
宗城记完了，把笔夹本子里抓着，看他一眼，往操场外面走：“跑完了，我的任务也完了。”
林迁西跟去：“跑完了还不能说几句吗？”
宗城边走边说：“你想说什么？”
“我他妈也不知该怎么说，”林迁西跟着他：“这事儿就说不清，你还气着呢？”
宗城腿长脚步大，走得快，他刚跑完步，跟得急，喘得更急，也没听到回音，妈的这冷酷起来简直让招架不住。
“哎，”林迁西粘着他：“宗指导员？搭档？酷哥？城爷？还我叫什么？你搭理我一下行不行？”
已经到了器材室门口，宗城推开门，林迁西一脚跟进来，“哐”地甩门：“难还我叫你一声‘爸爸’才行啊？”
宗城回过头。
林迁西盯着他，张开两只：“不我让你打一顿吧，你不说我让你做打吗，我让你打，只你消气就行。”
宗城说：“你以为我不敢？”
林迁西咧开嘴角笑笑：“你敢，来吧。”
宗城忽然把本子一摔，扯着他衣领，抬腿朝他小腹就一顶。
“我操……”林迁西缩一下肚子，没多痛，就吃惊，抬头看他：“你连点儿准备都不给我？”
“不你让我打的吗？不爽就还，我让你还，你不用在我跟前不打架。”宗城松开他衣领，转走去台球桌边。
林迁西忽然冲去一把攀住了他肩，一条腿狠狠往他膝弯里撞：“我不打架就不能治你了吗？”
宗城腿一弯，往前倾，一只抓住台球桌，迅速回头，另一抓着他一条胳膊，往前一拽。
林迁西由的那只及时抓住他腰，抓得死死的，隔着层薄薄的T恤都能感觉己抓的一片紧实。
也没时间表感慨，还以为他这下该拽不动己了，宗城忽然一条胳膊搭到他肩，猛地一锁，体一转，仗着高一截，强行用己体的力量迫使他撞到桌沿，己也跟着一起撞去。
两个侧着，都撞在桌边，一个抓着对方腰，一个扣着对方肩，谁也没占到风。
林迁西“嘶”一声，看他那条断眉也抽动一下，笑了：“你到底在不爽什么？”
宗城盯着他脸：“我没什么说的，你真那么在乎那个秦一冬就别跟他绝交，弄这样给谁看？”
林迁西笑没了，变了脸色：“你知什么，我做给你看的吗？我他妈必须绝交！”
“我什么都不知，”宗城声音也冷了：“我有必知吗？那你的事情，扯我干什么？”
“操，你他妈非得这样？”林迁西紧盯着他。
“怎么样？”宗城说：“动吗？不叫你还吗？你在家面前憋，在我面前憋什么？”
林迁西咬了咬牙：“我算看出来了，你对我情绪大着呢，就想跟我干一架吧，我早说了，迟早得揍你一顿。”
宗城锁着他肩一扣：“行啊，麻烦下次有事儿别把别扯进来。”
林迁西真动了，抓他腰的用力一推，腿顶过去，还了他小腹一下：“你他妈跟我练配合的时候不我左右吗，这儿别了？”
宗城抓着他肩用力一撞，仿佛都能听见他喘息时的心跳，低低说：“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林迁西也一把锁到他肩：“妈的，谁把你当打了，我就想让那小子没事儿就完了，有那么难吗！”
他真来火了，宗城拽不住他，被反压到桌沿，背一下撞到桌，没有说话，脸还冷着。
什么叫就想让那小子没事儿就完了。
林迁西在喘气。
就这么点事情而已，只秦一冬没事儿就行了，当时哪想那么多。
宗城猛地一用力，忽然抵着他压回去，“嘭”一声，两个同时摔在桌，球乱滚，桌子都被撞出去一点距离。
“操……”林迁西吃痛，用力锁着他，死死不放，一转，两个一起摔下来，跌在一起。
“有完没完了，我他妈知你出肯定能办才找你的，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啊！换别我还不找呢！”他吼了句。
宗城腿压着他，眼神轻微地动了动。
林迁西被他扣得动不了，己也不放，突然就被这模样给弄笑了，觉得己可能憋久了，居然被一激，真跟他动了，真傻了，都不知这不故意激他的。
他往宗城跟前挤过去，态度放软了：“来，让你打吧，我他妈真不还了，让咱城爷消消气，来吧来吧，你打吧。”
宗城停着没动，他早就不想打了，头稍稍往后仰，他挤得太紧了，这没脸没皮的劲头来了：“你耍赖？”
“，我耍赖，原谅我吗？还不原谅我还耍。”林迁西喘着气笑。
“……”宗城垂眼盯着他脸：“你别挤。”
“？”林迁西看着他，忽然感觉己挤就等于送他怀里去了，有点不对头，胸膛往后退点儿，不挤了。
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姜皓拿着巧粉走了进来，看到里面两个互相拧着磕在台球桌下面，一看就打起来了，愣了愣，回头看一眼，急忙说：“你们怎么打架了？快松开，吴川来了！”
林迁西和宗城互相看着，宗城先挪开腿，林迁西松开了。
姜皓走过来，把宗城拉站起来，有点儿忌惮地看了看林迁西，问：“你俩怎么了，不练台球的吗？”
“没事儿。”宗城甩一下，把腰被抓皱的那块扯开：“现在就练。”
林迁西爬起来，抬揉一下肩，过去拿两支球杆，抛了一支过去。
宗城一伸接住了。
他笑起来，瞄瞄他，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儿啊，我跟我搭档能有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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