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頂『≤『≤『≤,..
司礼监位于紫禁城的北方,与内廷的众多衙门在一起,是皇城里最为重要的建筑之一。
此时,王振在卧房里翻阅着被司礼监秉笔太监们批阅过的奏章,当他同意秉笔太监所拟的意见时就让立在一旁的内侍在奏章上盖上正统皇帝的玺印,否则就打回让秉笔太监重新批红直至他满意为止。
因此,在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决定着奏章能否通过执行。
值得一提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用在奏章上的玺印并不是正统皇帝的玉玺,正统皇帝的印章并不只有玉玺一个,还有别的玺印存在,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玺印,都代表了皇帝。
之所以用正统皇帝的玺印,而不是司礼监的印章,是因为司礼监虽然有着非常大的权势但它的级别只是内廷的衙门之一。
故而,司礼监的印章只对司礼监的人和事有效,该在那些奏章上的是正统皇帝玺印中的一个,只有盖上这个玺印那些奏章才能发到各大部院予以执行。
本来,王振晚上应该待在紫禁城里伺候正统帝,不过由于贺氏和薛瑄的案子他选择留在司礼监坐镇,这样可以及时处理下面禀报上来的事情。
“公公,马大人派人传来了消息,忠王爷走得时候留下人看守诏狱。”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司礼监随堂太监毛贵走了进来,低声向翻看着手里奏章的王振禀告道。
“知道了。”王振头也不抬地回答,皱着眉头望着面前的奏章,李云天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人去运作诏狱里的事情,现在时间到了自然要把诏狱给封锁起来。
“公公,你忠王爷能否查到王大人的头上。”毛贵闻言沉吟了一下,试探性地声问道。
“如果忠王爷认真的话肯定会找到他!”王振放下手中的奏章,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脸上浮现出一丝郁闷的神色。
对于李云天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查到绣庄并且还得到了那块锦衣卫的腰牌,王振感到非常惊讶,同时又是顺理成章之事,如果李云天没这份本事的话也就不会成为大明军政两界的佼佼者,独领风骚。
现在,王振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李云天查到锦衣卫的身上时再行出击,以李云天的沉稳和心智只要稍经拨就能明白如何去做下面的事情。
“二少爷那里如何了?”随后,王振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问向了毛贵。
“据通州回来的人回报,二少爷下午登上了南下的船,没有意外的话将顺利抵达南京。”毛贵闻言一躬身,笑着回答。
“但愿这次的事情能给他长个记性。”王振微微颔首,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毛贵口中的二少爷指的是王振兄长的次子王山,他没有子嗣故而将几个侄子视为己出,百般关照,有什么事情自然会袒护了
正统帝登基后,王振的家人就相继来投奔他,王振于是就给他们在亲军中谋了差事,其中王山进了锦衣卫,现在是锦衣卫的一名行事校尉。
没错,与岳氏通奸的人就是王山,一年前,王山在街上偶遇了岳氏,顿时惊为天人,于是就开始奉承讨好,百般挑逗,最终两人勾搭成奸。
为了能够长相厮守,王山想纳岳氏为妾室,不过被贺氏拒绝,贺氏知道岳氏年轻貌美很难守寡,考虑她没有给赵家留下儿女的情形下准备让其守孝三年后可以嫁给他人。
不过,王山已经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贺氏在知道岳氏可能在外面偷人后让家人将其死死地看住,使得两人无法再私会。
王山凭借着王振的权势,根本就没把一个的指挥同知的遗孀放在眼中,见其如此不识抬举于是就决定除掉贺氏,进而达到与岳氏双宿双飞的目的。
在王山的怂恿下,岳氏就向锦衣卫北镇抚司状告贺氏毒死了赵指挥同知,锦衣卫北镇抚司于是就把案子交给都察院去审理。
虽然贺氏并没有下毒,而且赵指挥同知已经死去近两年的时间,其尸体已经化为了白骨,但王山觉得这并不是问题,案情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审此案的官员如何判决。
王山通过锦衣卫向都察院施加压力,最终使得郑祥迫于压力违心地按照其用意判决贺氏毒杀亲夫。
原本这件案子与薛瑄没有丝毫的关系,可赵指挥同知再怎么也是京城的官员,有着不少故旧朋友,他的案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捅到了薛瑄那里,于是薛瑄就予以了关注。
作为大理寺左少卿,核查三法司的案件是薛瑄的职责,故而薛瑄很容易就调来了贺氏杀夫案的案卷,查阅之下发现里面有很多的蹊跷之处,不少证供只不过是证人的一面之辞。
因此,薛瑄当然要进行抗诉,认为此案有疑让都察院重审。
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们已经知道贺氏的案子跟锦衣卫有关,而且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亲自关注的案子,故而没人愿意出头来接这个案子重审,毕竟为了一个寡妇去招惹北镇抚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于是几经推诿后,都察院把案子推给了刑部,刑部的人也听了贺氏杀夫有锦衣卫身影的事情,本不想趟这淌浑水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审理案件是刑部的职责。
接下来的事情就众所周知了,刑部的那个主事经过审查判决贺氏无罪,岳氏因而反坐被下了刑部的大牢。
王山见状没办法了,他虽然仗着王振在锦衣卫里横着走,但毕竟在朝中的势力有限,于是连忙向王振求助,一是他对岳氏万般宠爱不想岳氏入狱,二来也是担心岳氏将他牵扯出来。
王振自然要袒护王山了,另外也对薛瑄的多管闲事感到恼怒,本来两人之间就有恩怨纠葛,再加上近来文官集团屡屡向内廷发难,因此他决定进行反击,把薛瑄拿下杀鸡骇猴,给文官集团一儿颜色看看。
本来,王振想要速战速决,让马顺迅速审结虚悬的受贿案,这样朝廷里的文官集团就无计可施了,毕竟文官集团无法干预诏狱的审理。
可谁成想正统帝把薛瑄弹劾锦衣卫和都察院的奏章给李云天看,使得李云天意外卷进了薛瑄和贺氏的案子。
正如王振所担心的那样,李云天有着卓悦的断案能力,仅仅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贺氏案件的突破口,略施计就使得绣庄的老板娘拿出了王山的腰牌,迫使王振不得不将王山紧急派去南京暂避。
王山之所以丢了腰牌,与赵四有着莫大的关西,赵四当时是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腰牌上的内容,惊惶之下没有把腰牌放回原处,而是顺手放在了窗台的花盆里,然后仓皇逃窜。
由于王山当时正跟岳氏的感情如胶似漆,早上起来离开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腰牌不见了,等到发现的是时候已经是下午。
王山派人去绣庄找过,可惜被有着私心的老板娘给藏匿了起来,如果搁在普通的锦衣卫行事校尉的身上早就急了,不过王山是何许人也,随后让锦衣卫的人给其补上了腰牌,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个时候王山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丢失的腰牌会给他带来大麻烦,使得他是岳氏奸夫的身份暴露。
幸运的是,李云天并没有急着查找岳氏奸夫的意思,这就使得王振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一是让王山紧急离京暂避风头,二来是派人去诏狱警告岳氏不要乱话,要一口咬定没有奸夫。
这也是岳氏为何一见到李云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由此一来也使得李云天确定有人给岳氏泄露了消息。
李云天对此并不在意,因为贺氏杀夫案并不单单是一起案子,而是朝廷几方势力的博弈,他的目的是化解这个博弈而不是打击某方势力,要不然只要到锦衣卫一查有谁在岳氏去绣庄与奸夫私会的时候离开了皇城外宿,那么就能找到那个奸夫。
王振现在之所以能坐得住,正是看出了李云天的这个用意,因此没有惊慌,而是耐下心来等待向李云天翻牌的时机。
临晨时分,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由于夜色深沉,诏狱里一派沉寂,偶尔只有巡夜的狱卒懒洋洋地在巡视。
岳氏与贺氏一样,由于涉及到了御案故而“幸运”地得以居住在单身牢房里,这可是朝廷王公权贵才有的待遇,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因为李云天临走时的那番话,岳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七上八下惶惶不安,如果别人那番话的话岳氏会嗤之以鼻,可李云天不一样,威名赫赫,这使得她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虽然王山的亲叔叔王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正统帝的心腹,但李云天可是大明的异姓亲王,正统帝自的老师,如果李云天想要彻查贺氏杀夫案的话即便是王振也无法阻拦。
就在岳氏辗转反侧的时候,牢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不久后牢门处就响起了开锁的声响。
咯吱一声,没等岳氏反应过来牢房的门被打开了,几名身穿便装的大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这使得岳氏不由得从起身下床,神情诧异地望着那几名进门的锦衣卫,不清楚这么晚了这些人要做什么。
随后,在岳氏惊讶的注视下,一名身穿白色球衣的女子被两名大汉架了进来,女子不仅双手被绳子捆住,嘴上也塞着一团破布,在那里拼命挣扎,双目满是惊恐的神色。
“跟我们走。”领头的国字脸大汉冲着在那里发呆的岳氏招了一下手,神情严肃地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贺氏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脸愕然地望着那名国字脸大汉,感觉这些人的出现比较诡异。
按理她明天就要被过堂了而且审案的还是李云天,所以现在不应该有人在传他前去问话才对,难道有人比李云天还有权势?那恐怕只有正统帝了。
而且,国字脸大汉等人竟然身穿便装,这使得她不由得感到了警惕。
“我们是奉命来救你的人,如果不想今天晚上死的话就跟我们走。”国字脸大汉没有回答贺氏的话,而是伸手拽过来一旁那名穿着囚服的女子的长发,冷冷地望着岳氏,“今晚你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是你还是她?”
听到这里,那名身穿囚服的女子开始剧烈挣扎,拼命摇着脑袋,显得十分惶恐。
岳氏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名身穿囚服的女子是她的替死鬼,将代替她死在牢里,怪不得容貌和身材与她有着几分相似,这样的话明天李云天审案的时候就不会得到任何有用的证供,自然也就牵扯不到王山了。
“我们时间有限,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留在这里等死吧!”国字脸大汉见岳氏依旧没有反应,于是松开了抓着的那名女囚的长发,声音冰冷地道,“等会儿兄弟们就会送你去跟你到下面跟找指挥同知相会。
“民妇愿走,民妇远走。”岳氏这下终于回过神来,连声向国字脸大汉道。
国字脸大汉闻言起身向老门外走去,岳氏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而那名带来的女囚则被一把推倒在了边上的甘草堆里,一名大汉拔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走了过去。
岳氏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心中顿时对那名女囚有着几分同情,再怎么那名女囚也是代她而死。
出了牢房的门后,岳氏跟着那名国字脸大汉顺利来到了诏狱大门处,期间没有看见一个值守的狱卒,想必是被人给支走了。
大院外停着一辆四轮马车,岳氏没有多想,在国字脸大汉打开车门后立刻就钻了进去,她现在一心想着离开这里,与王山远走高飞去江南过好日子,有王振在王山在官场上就吃不了亏。
马车随即启动,离锦衣卫北镇抚司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头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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