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禄所想的那样,李云天确实是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看见身穿红裙的蝶舞他就不由得想到了红鸾,故而就开口给蝶舞解围。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却能救了蝶舞的性命,故而蝶舞对此是万分感激。
其实,李云天觉得蝶舞父亲的案子十有**是冤案,否则蝶舞这么聪明的女孩不会冒死上告,连到手的花魁都视若无睹。
薛武等人自然不会对李云天的提议有异议,李云天只不过是合理利用了大明律例的规格,将本该一次打完的三十大板拆分执行了而已,大明律例并没有对这种情形做出明。
实际上这并不是李云天第一次这么干,当年在湖口县平反冤案的时候他就时常这样做,使得那些无奈上告的人少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虽行刑的衙役知道要对蝶舞下轻手,可众目睽睽下他们又不能明显放水,故而当十大板打完后蝶舞臀部的裤子已经渗出了血迹。
令薛武等热钦佩的是,在此期间第五紧要牙关硬是没有喊痛,不过额头布满了汗水,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着疼痛。
“蝶舞,你要告何人?”等行完刑,王禄面无表情地望着蝶舞喝问,现在他可以开始问案。
“禀大人,民女状告松江府衙和南京刑部,他们狼狈为奸,诬陷民女家父贪墨整修河道银两。”蝶舞忍着臀部疼痛,趴在地上一字一句地道。
此言一出,大堂上顿时一阵骚动,虽然大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听蝶舞出来后还是倍感震惊,要知道蝶舞面对的可是南京刑部这种一等一的部院。
即便是南京刑部没有京城刑部有权势,但它的级别在那里摆着,故而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衙门。
李云天若无其事地在那里品着茶,他昨晚就知道了蝶舞上高的内容,对他来蝶舞牵扯到的衙门级别越高他越好出手,如果仅仅是松江府衙的话就根本不值得他出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蝶舞之所以要告南京刑部,与南、北直隶的特殊设置有关。
南、北直隶与各大行省不同,没有设置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司,由于南北直隶的州府距离大明的中央衙门近,故而中央衙门的六部就分担了地方三司的职能。
例如,南京刑部下辖的清吏司负责南直隶州府的案件管理,具体到松江府,对应的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
由于南京刑部四川清吏司的人参与了蝶舞老爹案子的审理,故而蝶舞自然要把南京刑部给告了。
“大胆蝶舞,你可知道你所告之事如果不实将会受到严惩!”王禄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堂堂大明刑部衙门的威严岂是人随便就能冒犯的?
“主审大人,民女所言句句为实,请大人明察!”蝶舞闻言不为所动,一脸悲愤地望着王禄道,“主审大人,当年松江府衙只下拨了十分之一的整修河道的银两,我爹数次前去府衙都吃了闭门羹,故而唯有用着十分之一的银两修建了河道。”
“主神大人,家父当年召集了当地百姓一同整修河道,修葺了县内河道的三成多的部分,后来实在是无力整修剩下的河道,唯有放弃。”
着,蝶舞的脸上满是伤感的神色,“谁聊天有不测风云,第二年县里就遭了水灾数处河道被大水冲毁,朝廷对此非常震怒,于是家父就成了替罪羊,如若不是遇上了太皇太后年娘的寿辰天下大赦,家父就要被砍了脑袋。”
“蝶舞,你所之事本官尚不清楚,不过本官已经派人去掉南京刑部关于此案的卷宗,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王禄闻言沉吟了一下,先是不动声色地望了蝶舞一眼,然后冲着李云天一躬身道,“王爷,此案既然发生在松江府,那么下官想去松江府彻查此案。”
“如此甚好,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李云天了头,面无表情的道,“河道一案性质恶劣,本王会协同南京三法司陪审。”
蝶舞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李云天把阵势摆得如此之大,那么肯定不会草草收场,她心中为父洗刷冤屈的希望越来越大。
薛武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知道松江府这下要倒霉了,李云天一旦介入此事的话肯定会把案子给查清,松江府十有**会因为这件案子而倒霉。
堂审结束后,蝶舞被焦急地守在外面的张妈妈接走,蝶舞之所以能从大牢里出来多亏了李云天,李云天让她在牢外休养,届时协助王禄办案。
“女儿呀,你这又是何苦呢?”医馆里,当一名女学徒给蝶舞清理臀部的伤口时,张妈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蝶舞成为花魁后就能一步登天,以后会有人帮她摆脱娼籍的。
“妈妈,女儿连累你了。”蝶舞的双目有些湿润,一脸歉意地向张妈妈道。
“事到如今还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是妈妈看着长大的,妈妈岂能置你于不顾。”张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蝶舞这次可给她带来了大麻烦,官府现在专门有人盯着她,搞得她好像是蝶舞的同伙一样。
“这位姐姐,我家姐的伤势如何?”这时,立在一旁的瓜子脸侍女不由得焦急地望向给蝶舞上药的女学徒。
“蝶舞姑娘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女学徒一边忙活着一边道,“你们就多些王爷吧,如果不是王爷的话你们姐这次可就要遭罪了,三十大板可能能把一个壮劳力打死。”
“王爷大恩大德,咱们可要记下了。”张妈妈闻言不由得面露感激的神色,向蝶舞道,她已经听了大堂上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李云天帮了蝶舞。
“妈妈,你我爹这次能洗清冤案吗?”蝶舞的双眸闪过一丝期望来,幽幽地问向了张妈妈,现在她真的害怕上告失败,那样的话她的家人将再也没有机会。
“忠王爷断案无双,当年断了那么多奇案和谜案,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张妈妈微笑着安慰着蝶舞,她可是听过李云天不少的往事,自从李云天从政后还从没有断错的案子。
虽然在别人眼里蝶舞父亲的案子很复杂,可在李云天雷霆之威下还是很容易将其弄清楚,张妈妈的社会经验比蝶舞丰富的多,见识得也多,以李云天的查案能力肯定能找出舞蝶父亲无罪的蛛丝马迹。
扬州城,怡香阁的一个院子里。
紫音坐在凉亭的石椅上,凝视着前方的一棵大树的树叶出神,经过一夜的休息后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智,接受了她昨晚的失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忽然,一个声音从紫音的身后传来,刘妈走过来坐在了一旁。
“师父。”紫音见状连忙起身行礼,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色,如果昨晚她能凝神静气的话,那么花魁就是她的了,蝶舞当时的体力很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师父要教的已经都教给你了,以后你的造诣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刘妈的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笑容,笑着向紫音招了招手示意她落座。
“师父,您要走?”紫音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一脸诧异地问道,她听出了刘妈言语中的离意。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终有一别,不如就此别过。”刘妈笑了笑,并没有否认紫音的猜测,昨晚紫音的表现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假以时日紫音必将成为一代音律大家。
“师父,您要去哪里,徒儿与您一起走。”紫音闻言双目顿时湿润了起来,这几年她与刘妈朝夕相处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傻孩子,你的天空属于这里,虽然这次你在花魁之争中惜败,但名声已经传遍了五湖四海,以后的成就肯定在为师之上。”刘妈微微一笑,开口勉励紫音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磨砺心性,一名好的乐师在任何情形下都心如止水。”
“徒儿记住了。”紫音忍着心中的不舍连连着头,虽然刘妈平日对她很严厉,但她知道刘妈是为了她好,想要让她出人头地,如果没有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她岂能在花魁大会上与蝶舞斗得难解难分。
“孩子,记住心静自然凉,如果为师当初能体会到这一,那么也就不会在花魁大会上落败。”刘妈伸手抚摸了一下紫音的脸颊,语重心长地道,“不过这样也好,经历了这起挫折后你能收获到你常人难以企及的感悟。”
“师父,您也参加过花魁大会,为何从没听您起过?”紫音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行事低调、其貌不扬的刘妈竟然也参加过美女佳人才能参加的江南花魁大会。
“事到如今为师不妨告诉你,为师就是当年在花魁大会上惜败于红鸾夫人的紫鹃。”刘妈闻言微微一笑,压低了音量向紫音道,“为师咽不下当年落败的这口气,无意中发现了你在音律上的天赋和才华,于是就苦心培养。”
“唉,看来天意如此,为师与花魁无缘,本以为可以得偿所愿,没想到蝶舞那个丫头插了一脚。”着,刘妈的脸上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谁也想不到这个普通的中年妇人竟然就是当年与红鸾齐名的紫鹃。
“师父,你以后准备去哪里,徒儿想您怎么办?”紫音压抑着心中的震惊,依依不舍地望着刘妈,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向紫鹃请教,同时也暗自钦佩紫鹃的毅力和勇气,竟然能在她面前扮丑如此长的时间。
如果紫音没有猜错的话,紫鹃现在的模样肯定是化妆的原因,其目的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这也是为何紫鹃能让天香阁改变初衷派她出战,紫鹃可正是天香阁出身,与天香阁的人关系密切。
“为师会来看你的。”紫鹃微微笑了笑,双目流露出黯然的神色,她是看着紫音长大的,故而对紫音有着深厚的感情。
“师父!”紫音知道紫鹃去意已决,不由得起身跪在了紫鹃身前,把头埋在她的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唉!”紫鹃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紫音头上的秀发,眼眶也有着发红,此次一别也不知道两人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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