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皮营驿城北城城门楼上,把秃孛罗和达尔鲁等蒙古将领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明军火炮屠杀的蒙古骑兵。
他们中不少人都与永乐帝交过手,也曾经目睹了神机营铁炮的威力,不过与现在他们所看见的一幕相比,神机营的铁炮在明军现在所用的火炮面前简直就是巫见大巫,无论是射程还是杀伤力明军现在所用的火炮都要远远优于神机营的铁炮。
“快,鸣金收兵!”达尔鲁率先反应了过来,慌忙向一旁的蒙古卫兵下令,想要让蒙古骑兵撤回来,否则任由明军的火炮这么轰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能鸣金!”那名蒙古卫兵刚要跑去让人鸣金,冷不防把秃孛罗开口阻止了他,然后面色阴沉地向达尔鲁道,“此时鸣金的话明军一定会趁势追击,兵败如山倒,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蒙古勇士去送死?”达尔鲁的脸色变了几变,心中感到万分的懊恼。
“咱们蒙古的勇士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他们现在只是被明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到缓过劲儿来就会应对这种局面,否则也就配不上‘勇士’二字!”把秃孛罗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些由于炮击而四散躲避的蒙古骑兵,口中冷冷地道。
达尔鲁闻言禁不住脊背处升起了一丝寒意,他没想到把秃孛罗竟然如此狠心,为了击败明军不惜牺牲蒙古骑兵的性命,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唯一的一个办法,此战蒙古军队要是战败的话恐怕就要被赶出辽东了。
“少傅,明军的火炮实在太厉害了,如果不能及时拿下它们,那么对我军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随后,达尔鲁沉吟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向了明军炮营所在的树林和山丘,如果明军的火炮一直进攻的话将带给蒙古军队的骑兵和步卒重大的杀伤,心理上的威慑更是难以估量。
“这也正是本少傅所担心的!”把秃孛罗闻言神情更加凝重,视线也落在了树林和山丘上,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大低估了李云天,以至于蒙古骑兵还未与明军骑兵交战就被打得伤亡惨重,士气低落。
由此看来,李云天能成为大明最年轻的新晋勋贵并不是浪得虚名,肯定知道炮营的重要,因此绝对会加强守备,要想夺取明军的火炮恐怕绝非易事。
“少傅大人、知院大人,明军的骑兵和火器都集中在战场对抗我军,即便有上万明军步卒守卫那些火炮也绝对不是我骑兵精锐的对手!”这时,一名蒙古将领向把秃孛罗和达尔鲁一拱手,神情傲然地道。
那六千骑兵之所以没有参与蒙古军队的第一波进攻,是因为他们是把秃孛罗和达尔鲁的亲兵卫队,两人手中最精锐的骑兵力量,故而在虎皮营驿城北门外待命,关键时刻能起到左右战局的作用,不到万不得已两人是绝不会动用这支力量的。
“但愿如此吧!”
把秃孛罗却没有那名蒙古将领那样乐观,眉头微微皱着,他想起了风雷将军对他过的李云天的一些往事,心中越发地不安了起来,要是李云天并不是依仗岳父忠国公周征的力量,仅仅带着三千骁武军就平定了交趾二三十万叛军的叛乱,那么此人可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其心智谋略世所罕见。
“太傅大人、知院大人,咱们的骑兵开始反击了。”就在把秃孛罗想着心事的时候,一名蒙古将领指着战场上大喊道。
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蒙古骑兵终于回过神来,由于明军骑兵射来了密集的箭雨,再加上蒙古骑兵忌惮明军中军阵前的火枪营,因此已经不可能向前冲锋,故而左右两路蒙古骑兵纷纷隔着火墙与明军骑兵对射。
明军骑兵随之开始出现伤亡不断有人倒了下去,当年蒙古骑兵之所以驰骋疆场就是凭借着精良的射术,打得欧洲重装骑兵丢盔卸甲,苦不堪言。
不过,对于明军的炮击蒙古骑兵没有丝毫的办法,明军的火炮在骑兵面前简直为所欲为,将蒙古骑兵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地躲避着从天而降的炮弹,阵形大乱。
或许是见到蒙古骑兵组织反击,明军的火炮随即改变了目标,炮弹呼啸着向那些与明军骑兵对射的蒙古骑兵飞去,落地后炸得那些蒙古骑兵学肉纷飞,纷纷向后退去。
“可恶!”达尔鲁见状顿时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护墙上,忍不住望向了鞑靼骑兵进攻的那个山丘,不把明军的火炮给除了的话蒙古骑兵在战场上无疑被动挨打,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崩盘。
幸运的是,鞑靼骑兵此时已经快冲到山丘,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就连战场上的明军骑兵也没有前去救援,使得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不过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把秃孛罗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目光紧紧盯着树林的方向,他手下的瓦剌骑兵精锐进攻的是树林,同样也是一帆风顺,明军好像把火炮给遗忘了根本就没有派兵阻挡。
这对把秃孛罗来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他是李云天的话一定会派重兵把守那两个炮营,可那个树林和山丘不像是埋伏有重兵的样子,而且也藏不了多少人,否则肯定会被蒙古军队发现。
砰、砰、砰……
就在把秃孛罗琢磨着李云天究竟为何敢不让明军骑兵救援树林和山丘上的炮营时,山丘方向忽然传来了炒豆般的声响。
把秃孛罗先听到声音后顿时就是一怔,随后不由得扭头望向了山丘方向,双目中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这是什么声响?”由于相距太远,达尔鲁看不见山丘那边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狐疑地问向了把秃孛罗。
“火枪!”把秃孛罗闻言回过神来,望了达尔鲁一眼后喃喃自语地道,“怪不得他如此镇定,原来安排了那么多的火枪来看守那些火炮!”
“火枪?”达尔鲁脸上满是诧异的神情,他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竟然有如此多的火绳枪,忍不住问道,“明军到底从海上运来了多少火枪?为何咱们一儿消息也没有得到。”
“明军的火枪数量并没有变,只是多出了那些火炮而已。”
把秃孛罗摇了摇头,面沉似水地回答,“一名火枪兵要经过严格的操练才能上战场,明军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再训练一批火枪兵出来,况且现在宣府那边战况激烈,明朝的皇帝已经把火炮调来了辽东,岂会再调火枪来?”
“那明军多出来的火枪从何而来?”达尔鲁闻言觉得有道理,下意识地问道。
“咱们恐怕上当了,明军的中军阵前摆的那些火枪兵十有**是假的,他把火枪兵布置在了火炮的周围。”把秃孛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双目闪过一丝黯然的神色。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把秃孛罗和达尔鲁等人无疑就中了李云天所设下的圈套,不仅抑制了蒙古骑兵的威力,而且还把六千精锐骑兵送到了明军火枪营的枪口上,其下场可想而知。
要是把秃孛罗识穿了李云天的计策,派蒙古骑兵猛攻明军的中军,那么在中军靠前指挥的李云天恐怕不死在蒙古骑兵的冲锋中也会被俘,很难全身而退。
“少傅,你是明军的中军并没有火枪兵?”这一下,达尔鲁顿时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望着把秃孛罗,“他难道就不怕咱们的骑兵冲过去?”
“他在赌咱们在清风谷和银州城的战事后不敢派骑兵冲击明军中军的火枪兵阵营,利用咱们忌惮火枪这一摆了一个**阵,结果咱们上了他的大当,落进了他设好的陷阱里!”
把秃孛罗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充满了苦涩,这场战从一开始就按照李云天的规划在打,一旦那六千骑兵夺取明军炮营失利,那么蒙古军队在战场上就会受到炮营的火力压制,明军的火炮射程甚远,这场仗完全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他就不怕有个闪失后丢了性命?”
达尔鲁闻言怔了怔,随后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李云天这样做完全是在拿命相搏,以李云天堂堂侯爵之尊完全没有必要采用如此冒险的打法,实在守不住辽东的话可以从海路撤回大明,以后重整旗鼓与蒙古军队再战。
“或许他正是猜到了咱们会这么想,这才故作玄虚用那些假的火枪兵来蒙骗咱们。”把秃孛罗沉吟了一下,苦笑着道,这也正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李云天根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与他们殊死一搏。
话间,树林方向传来了炒豆般的密集枪声,进攻树林处炮营阵地的瓦剌骑兵好像也遇到了明军火枪营的阻击。
“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咱们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听见树林方向的枪声后,把秃孛罗的眉头皱了皱,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着一旁的蒙古兵沉声喝道,“传本帅军令,明军的火枪不在中军,全体出击,将明军一举击溃!”
“另外,拿下明军辽东副总兵首级者,赏金千两,官升万户!”达尔鲁意识到明军的炮营阵地恐怕很难被蒙古骑兵攻克,因此不如让双方混战在一起,这样明军的火炮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鼓舞蒙古军队的士气,达尔鲁特意对李云天开出了巨额悬赏,希望蒙古军队能一鼓作气消灭明军。
随着把秃孛罗和达尔鲁的命令,原本等着蒙古骑兵冲散明军阵形的蒙古步卒纷纷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犹如潮水般高声呐喊着向明军的中军冲去,明军与蒙古军队之间的一场混战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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