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山府院君,你如何看待此事?”景福宫,思政殿,朝鲜王皱着眉头问向李稷,他可绝对希望看见大明在朝鲜国驻军。
“主上殿下,依臣之见大明果然要对辽东的北元残部动用重兵,如今大明的船队已经抵达西京,我等已无力阻止,为今之计不如与大明联兵攻打北元残部,使得辽东明军无法进入我国境内,然后向明帝讨要鸭绿江以南之地为封赏。”
李稷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向朝鲜王躬身道,他和朝鲜王一样,先前都没有想到大明竟然真的会开通海上运输,因此现在只能想办法应对此事,尽量避免辽东明军退入朝鲜国。
“这……”朝鲜王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他可不想朝鲜国的军队在辽东战场给大明卖命。
“主上殿下,两害相权取其轻,大明在辽东兵力不足而北元残部来势汹汹,如果辽东明军不撤往我国的话必将被北元残部所灭。”
见朝鲜王心中似乎不舍朝鲜国士兵给大明卖命,李稷不由得开口劝道,“在此之前臣一直以为明军会为了颜面在辽东坚守,不过现在看来臣错了,明军十有**会撤入我国,那样一来我国将成为明军和北元残部交战的战场,后果不堪设想,请主上殿下三思。”
“可恶!”听了李稷的分析后朝鲜王禁不住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两个字。
大明朝廷在辽东战局的立场的突然改变令朝鲜王措手不及,谁能想到一向好面子的大明竟然会撤军到朝鲜国,使得朝鲜国不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给右赞成、咸镜道兵马节度金宗瑞使传诏,让他调集三万大军在边境集合,另,传右参赞、平安道兵马防御使崔闰德速速进宫!”
随后,朝鲜王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向立在一旁的大殿尚宫沉声道,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辽东的明军进入朝鲜国境内,以免将战火烧到朝鲜国,同时也是避免给明军在朝鲜国驻扎的借口,因此准备帮明军打辽东这场仗。
在朝鲜王看来大明国力雄厚,迟早会赢得辽东的战局,所以他这不过是提前押上了赌注而已,等明军赶走了辽东的蒙古人后可以向宣德帝请功,将鸭绿江以南占领的地带正式据为已有。
值得一提的是,朝鲜王朝实行文人治军和兵将分离的制度,军无定将、将无常卒,类似轮流服役的预备役军队,而非常备军。
武官的外职包括:
兵马节度使、兵马防御使、水军统御使、水军防御使、水军中军、(下三道:全罗道、庆尚道、忠清道)三道水军统御使、三道水军统制使(均为从二品);
兵马节制使、水军节度使、巡营中军、镇营将(均为正三品堂上);兵马佥节制使、水军佥节制使、兵马虞侯(均为从三品);
水军虞侯(正四品)、兵马同佥节制使、兵马万户、水军同佥节制使、水军万户(均为从四品)、兵马评事(正六品)、兵马节制都尉、监牧官(均为从六品)、别将、权管别将(从九品)。
金宗瑞和崔闰德既是议政厅的重要职官,同时也是拥兵一方的军事主将,其中金宗瑞坐镇咸镜道东北六镇,而崔闰德执掌平安道的西北四郡。
对于朝鲜国来,其所面临的威胁主要来自一个方向,那就是东方的日本国,日本国的海盗时常劫掠朝鲜国的沿海城市,令朝鲜国的沿海居民苦不堪言。
不过,那些日本海盗充其量也就是在沿海烧杀抢掠一番,再加上离去无踪难以预防,而朝鲜国要想扩张领土的话唯有向北方发展,因此朝鲜王就在朝鲜国的北部设立了四郡六镇,部署重兵以应对被他们夺去了土地的辽东都司的游牧民族和奴儿干都司的女真人。
四郡六镇的兵力几乎达到了朝鲜国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而且是朝鲜**队的精锐,这些年来时常与女真人和其他的游牧民族因为领地纠纷而爆发战争,可谓是朝鲜国的百战精兵。
这次朝鲜王既然决定协助大明与蒙古人交战,那么自然要关照金宗瑞和崔闰德一番,使得两人既能在战场上打出朝鲜**队的声威,使得明军不敢觑,同时也要避免被明军当做炮灰,白白地去送死。
由于有黄喜通风报信,故而李云天很快就知道了朝鲜王准备出兵协助大明与蒙古人交战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看来大明船队在西京平壤府的码头登陆一事给了朝鲜王巨大的心理压力。
朝鲜王绝对想不到辽东战局只不过是李云天的一个用来遮掩的幌子,其实他对朝鲜国势在必得,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暗中推动的,一地逼得朝鲜王就范,乖乖地出兵与蒙古人作战。
对于李云天来,在目前的境况下朝鲜国的兵力显得十分重要,是他重要的兵源,天知道究竟有多少蒙古人来了辽东,故而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未来的战局。
李云天很清楚,四郡六镇集结了朝鲜国的主力部队,因此即便是朝鲜王派往辽东的只是四郡六镇的二流部队,那么也远比朝鲜国其他地方的部队素质要强。
更何况,李云天需要的只是朝鲜王出兵而已,至于朝鲜的兵源他已经想好了,对朝鲜王视为珍宝的四郡六镇的部队丝毫没有兴趣,毫无疑问朝鲜王会让手下的将领将那些部队牢牢地看住,到时候不仅消耗了明军的军粮,而且还顺带着接受了战争的洗礼,给朝鲜王送去了一支百战之师,他可从不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就在朝鲜王决定向辽东派兵的第二天,世子李珦在景福宫里设宴就军粮一案向李云天赔罪,黄喜和李稷等议政厅的高官将悉数出席作陪。
李云天知道这顿酒局是朝鲜王设下的鸿门宴,想要借出兵一事与自己讨价还价好从中捞取好处,不过他也正好就兵源一事向朝鲜王摊牌,因此欣然前往赴宴,而且还特意带了柳真一同前往,让柳真在宴会上献艺助兴。
酒宴上,李云天坐在了上首位,作为宣德帝的使臣他在朝鲜国与朝鲜王平起平坐,因此李珦身为世子只能居于次席。
由于军粮案顺利得以解决,因此宴会上的气氛显得十分热烈,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黄喜等官员纷纷向李云天敬酒,大拍他的马屁。
李云天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社交场合的逢场作戏,故而驾轻就熟地与黄喜等人虚与委蛇,他已经通过军粮案达到了敲山震虎的目的,因此没有必要把双方之间的关系搞得紧紧张张的。
“世子殿下,觉得柳姑娘的舞姿如何?”等柳真在场中献舞一曲后,李云天伸手招柳真到面前,然后笑着问坐在他右下首的李珦。
“美妙绝伦,实乃我国第一舞姬!”李珦知道李云天对柳真情有独钟,时常去汉城教坊给柳真捧场,再者柳真的舞姿确实精妙无比,令人耳目一新,因此笑着称赞了一句。
“本使有一事相求,还望世子殿下能够答应。”李云天早就料到李珦会夸赞柳真,于是顺势笑着道,“本使听闻柳姑娘因为受累其父的案子得以落籍教坊,因此想向世子殿下讨个人情,希望能世子殿下能赦免她父亲的罪责,使得柳姑娘能专心于舞事。”
柳真闻言顿时吃了一惊,不由得诧异地望向了李云天,眼神中流露出惊诧和激动的神色:如果她父亲被赦免了罪行的话那么她自然也就恢复平民的身份,不用再在教坊里当艺妓,这对她来可谓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李云天会送出如此重的一份厚礼。
像柳真父亲这样的罪人只有得到朝鲜王的特赦才能免于罪责,否则将终生在济州岛受苦,而柳真也将一辈子在教坊里卖笑,李珦如今代替朝鲜王行使国家大权,那么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上使大人慧眼识珠,本王也觉得柳姑娘是一个练舞的奇才。”
李珦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搞了半天李云天原来是为柳真求情,这对他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因此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先是笑着向李云天微微颔首,然后微笑着望向了柳真,“还不谢过上使大人,上使大人肯为你美言,无疑对你有再造之恩!”
“妾身谢过上使大人。”柳真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神情激动地冲着李云天跪了下去,这意味着她以后可以不用成为任由男人们****的玩物,可谓是获得了一个新生。
“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李云天见状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向柳真摆了摆手,然后笑着招呼她坐到自己身旁,“如果你想谢本使的话就给本使斟酒,让本使与世子殿下喝个痛快。”
“妾身遵命。”柳真见李云天性格洒脱爽朗,并没有让她有什么回报,心中不由得一暖,莞尔一笑后走上前坐在了李云天的身旁给他斟酒。
“上使大人,主上殿下听闻北元残部此次在辽东来势汹汹,心中甚是担忧,故而准备派军进入辽东协助大明与北元残部作战,以给皇上分忧。”
见现场气氛轻松融洽,李稷沉吟了一下,不失时宜地向李云天沉声道,“不过我国国势弱,经此一战后国力恐需良久才能恢复元气,因此希望皇上能降下恩泽,使我国百姓能尽早休养生息。”
“朝鲜王忠心可嘉,本使定当将朝鲜王的义举禀告皇上。”李云天知道这次酒宴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闻言微微一笑,接着语峰一转,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李稷,“左议政,依本使看来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使得朝鲜王对皇上尽忠,同时也能不影响贵国百姓的生计!”
“哦?”李稷本以为李云天对朝鲜国出兵会满心欢喜,岂料李云天的反应不仅显得非常平淡而且好像并不是完全赞同朝鲜国出兵,这使他感到颇为意外,双目浮现出一丝狐疑的神色,不清楚李云天此言意欲何为。
现场众人纷纷好奇地望向了李云天,想知道李云天这个使得朝鲜国免受辽东战事影响的法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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