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担心剿匪战况,陈凝凝和郑婉柔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得到大捷的消息后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和衣而眠。
对于昨晚的突袭,水匪们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们甚至在昨晚龙爷的寿宴上幸灾乐祸地谈论李云天这次是不是要被崔辉给砍了,只要李云天一死那么这鄱阳湖依旧是他们的天下。
本来,龙爷在获知白水镇巡检司的人杀进匪巢所在的岛上后想要召集队伍反抗,结果就在他动员水匪们决一死战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刀忽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的主人就是先前在白水镇劫持了商人当人质,与李云天谈判的那个国字脸男子,他是龙爷手下的一个水匪头目,上次被龙爷派去白水镇刺探商人们的情报,差一点就回不来。
国字脸男子的妻子已经快临盆,他不想再当水匪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故而放回去后派他的亲弟弟去湖口县见了杨云贵,表示愿意当内应,希望李云天能对他们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李云天自然允许国字脸男子戴罪立功,答应给国字脸男子优待。
国字脸男子并不知道突袭匪巢的事情,不过按照约定他在赵华率人杀上岛时投诚,所属手下的手臂上缠上了白布,以示与水匪区别。
在国字脸男子的带动下,与他平常交好的几名水匪头目也都加入了投诚的队伍中,进而抓住了龙爷和吴刀疤等重要的水匪头子,使得岛上的水匪们群蛇无首,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一触即溃。
龙爷被擒获后,嚷嚷着要见李云天,他此次败得实在是窝囊,心里不服,认为李云天是一个只知道耍阴谋诡计的宵小之辈,竟然会派人趁着他过寿的时候偷袭,而且还联合巡按御史发布被抓的假消息,实乃胜之不武,有本事的话大家明刀明枪地干上一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见我家大人?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家大人有要事要办,对付你这种只有匹夫之勇的家伙本巡检足矣!”面对着情绪激动的龙爷,赵华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龙爷闻言怔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赵华的背影,虽然赵华没有说明,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这次的行动是由他指挥的,李云天所要办的“要事”,肯定就是被巡按御史查办了。
他非常惊讶,在李云天身陷囹圄的情况下,湖口县竟然依旧能组织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围剿,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令他倍感震惊。
相比龙爷,吴刀疤平静了许多,他上次偷袭白水镇中了李云天的圈套时就知道李云天是一个棘手的角色,这才投奔了龙爷寻求庇护,如今龙爷被李云天设计剿灭,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李云天如何能放任龙爷威胁越来越红火的白水镇交易市场?
陈凝凝和郑婉柔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杨云贵已经在书房里等了一段时间,还有一名周雨婷身边的护卫。
见到陈凝凝和郑婉柔后,那名护卫从身上掏出两封信递给了她们,一封是写给南直隶守备,另外一封是写给浙江都司的都指挥使。
南直隶守备自不必说,是与周征一样的勋贵重臣,而浙江都司隶属于左军都督府,是周征的下属,都与周征关系密切。
“两位夫人,你们已经身怀六甲,要去南直隶和浙江?”见到信封上的名字后,杨云贵顿时大吃了一惊,以陈凝凝和郑婉柔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很容易就小产。
“杨司吏,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陈凝凝拿起周雨婷写给浙江都司都指挥使的信,望了一眼信封后,有些凄然地一笑,双目中却充满了坚毅的神色,“你也知道,大人心高志远,即使这次能躲过这一劫,日后的仕途也完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陷害。”
“两位夫人,你们可是去查那三个人的底细?”杨云贵闻言顿时沉默了,他自然清楚李云天的远大志向,随后想到了什么,颇为意外地问道,他口中的三个人指的是石安、刘铭和古满福。
“我和四妹商量过了,如果换作老爷的话,面对着目前的形势肯定会从他们的底细上入手查,诬告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况且老爷既是杨大人的门生又是侯爷的女婿,他们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做。”
陈凝凝微微颔首,柳眉微蹙地解释,“如果我和四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或许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的手中,故此不得已而为之。”
“夫人,此去路途遥远,还是让在下等人去吧。”杨云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还真的是疏忽了这一点,在他看来石安三人的底细如何,与他们是否向李云天行贿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况且,巡按衙门的人已经在湖口县县衙后宅找到了石安所说的用来贿赂李云天的银票,李云天现在首先要证明的是他没有收受过那些银票,目前看起来非常困难。
杨云贵可以肯定,那些银票绝对是巡按御史衙门的人栽赃给李云天的,李云天岂会把那些银票放在家里?早就应该给了陈凝凝和郑婉柔,让两人将银票坐进各自所管生意的账里。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这五千两银票,谁能想到巡按御史衙门的人会给李云天栽赃?谁又能证明他们给李云天栽赃?
“县里的事情离不开你。”陈凝凝婉言谢绝了杨云贵的好意,她并不是不相信杨云贵,而是现在可谓是李云天的生死时刻,为了能使得南直隶和浙江的人重视,必须由两人亲自出马。
再者说了,这件事情必须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使得对方警觉到,届时可就麻烦了,故而只能由两人暗地里去进行。
“两位夫人当心,巡按大人已经发出了对两位夫人的通缉令。”杨云贵自然清楚事情的重要性,沉吟了一下后提醒陈凝凝和郑婉柔。
他的心中对陈凝凝和郑婉柔十分钦佩,要是普通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已经乱了方寸,哭哭啼啼不知所措,哪能像两人一样不顾身孕去追查石安三人的底细。
由于陈凝凝和郑婉柔涉及到了刘铭、古满福的行贿案子,故而崔辉已经下发了通缉令,在各水陆要口通缉两人,只要是怀有身孕的孕妇一定要扣住,等待巡按御史衙门的人前去甄别。
崔辉相信陈凝凝和郑婉柔应该还在湖口县,他只是不明白两人为何不投案,甘愿被通缉,哪里能想到两人为了李云天能豁出去一切,想方设法地去救李云天。
九江府,知府衙门后堂,九江府七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齐,济济一堂。
杨德民端坐在上首的座位,心不在焉地听着韩安玉向在座的官员讲述着李云天的案子,他现在心烦意乱,万万想不到崔辉的人竟然在湖口县县衙后宅搜出那五千两银票。
这可是要命的罪证,杨德民当然不相信心思缜密的李云天会这么大意,把银票夹在书里而不是想办法处理掉。
虽然他也怀疑是崔辉暗中搞得鬼,可惜没有证据,他总不能说堂堂的巡按御史陷害李云天吧。
事已至此,杨德民唯有跟崔辉死扛到底,上奏朝廷,请永乐重新派人来督办此案,那么才有机会还李云天一个清白,否则的话在崔辉的主审下,李云天难逃一劫,即使永乐帝开恩免他一死,估计仕途也就毁了。
“诸位,李知县是咱们九江府的一员干才,勤于政务,友爱同僚,如今他的案子牵连甚广,本官觉得为了尽快查明此案,应该奏请圣上,请圣上派员来督办。”
把李云天的案情向在座的众位官员讲了一遍后,韩安玉环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转身向杨德民说道,“不知知府大人意下如何?”
“此案是我九江府自大明立朝以来的第一要案,本府认为韩同知言之有理,此案应慎重对待,请圣上派员督办。”杨德民闻言微微颔首,沉声说道。
他和韩安玉已经商量好了,两人一唱一和做给现场的人来看,准备让大家联名奏请永乐帝派员督办李云天的案子,避免给崔辉可乘之机。
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上书永乐帝,告诉永乐帝他们怀疑崔辉栽赃李云天,那样的话岂不是成为了大明一个笑话,也使得永乐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知府大人,下官深有同感,李知县一案现在已经涉及赃银一万两,倘若李知县真的贪污受贿,那么这无疑只是冰山一角,恐怕只有圣上派员督办才能查此案的曲直。”杨德民话音刚落,瑞昌县知县齐万隆就率先站了起来,高声说道。
“下官也是此意。”随后,在座的众位官员们纷纷表明了态度,支持杨德民的做法,一是他们在杨德民面前岂敢有异议,二来也是觉得李云天冤枉,平常的时候李云天与众人私下的关系可非常好,大家自然想着要帮李云天一把。
“既然如此,那么诸位就联名上书,请圣上派员督办此案。”杨德民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沉声说道,有了九江府官员的联名奏请,那么永乐帝也有了派人下来督办此案的由头。
“报,湖口县大捷!”就在这时,一名风尘仆仆的衙役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卷文书,一边小跑着一边高声喊道,一时间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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