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说,你为何隐情不报,到底有何居心?”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范如海把那份文书重重地往桌案上一拍,指着秦判官厉声喝问。
“巡盐大人,下官不知大人言为何意?”秦判官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强自挤出了一丝笑容,满头大汗地像范如海说道。
“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范如海冷笑了一声,把那份文书往地上一扔。
秦判官不敢怠慢,连忙走过去捡起了文书,翻开仔细查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汗如雨下,他哪里想到李云天在上面明确表明了周雨婷的身份,更想不到李云天有这么深厚的背景会乖乖地去盐道衙门判官厅里干等着他回信。
望着面前的这份文书,秦判官第一个念头是销毁证据,将其塞进嘴里吞到肚中,不过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前,自然清楚那个举动会有多么愚蠢,众目睽睽下他这么做无疑就是找死。
届时不仅所有的罪名都会推到他的头上,使得他成为一个替死鬼,而且说不定还会以谋逆的罪名株连家人。
秦判官很清楚,到时候盐道衙门的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肯定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绝对会落井下石,与他撇清关系。
“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范如海见秦判官在那里发呆,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喝问。
“巡盐大人,下官……下官失职,当时忙着处理其他公务,没……没有仔细地看公文,不……不知道上面有英睿县主的身世。”秦判官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大汗淋漓地向范如海说道,由于过于紧张他不由得有些口吃,说话结结巴巴。
“哼,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是不是非要本官大刑伺候你才肯交待!”范如海冷笑着望着秦判官,自从这张文书一出来秦判官就彻底地栽了,此时谁还敢帮他说话。
石成安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他现在恨不得一刀砍了秦判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竟然闯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来,让李云天牢牢地抓住了把柄。
现在,石成安并不关心秦判官的死活,他担心的是朝廷上有人会不会以此事向他下手,进而扳倒他,这样两淮盐道转运使的宝座可就空了出来。
“下……下官确实是没有看见。”秦判官闻言知道范如海要对自己下重手,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喊道,“下官如果看见了,绝对会上报!”
“人证物证俱全还敢狡辩,来人,拖去刑室大刑伺候,看他招是不招!”范如海冷笑了一声,从案桌上的签筒里拿出一根令签扔在了地上,杀气腾腾地说道。
秦判官身子一软,瘫坐在了那里,范如海此举无疑是要让他来扛罪,保不准他就死在刑室里面,那个时候什么罪名都能往他身上推了。
现场盐道衙门的官员见状无不噤若寒蝉,秦判官的下场是什么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只有秦判官来顶了这个罪,那么盐道衙门才能从这场风波中脱身。
几名五大三粗的巡盐御史衙门的士卒拖起地上的秦判官就往刑室而去,石成安冷冷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巴不得秦判官被打死,一了百了。
“慢着!”就在秦判官面若死灰的时候,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阻止了那几名士卒带他离开,李云天望着他沉声说道,“秦判官,本官向来不喜欢用刑,也不喜欢看别人受刑,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本官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否则的话你知道谋逆的后果!”
李云天自然清楚范如海这么做的用意,表面上看起来是想给周雨婷讨个公道,实际上打的是弃车保帅的主意,想要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到秦判官身上。
他可以肯定,只要秦判官进了刑室的门,那么绝对不会活着出来。
李云天费了一天的时间来设这个局,周雨婷四女又在牢里吃了一天的苦,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了结此事,这次要让盐道衙门有苦难言。
“下官,下官有话要说。”
秦判官本来已经心如死水,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这可是他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不由得高声向范如海喊道,“巡盐大人,下官之所以没有仔细看那个文书,是因为抓英睿县主的是方提举,下官只不过帮他一个忙而已,如何处置英睿县主要看方提举的意思,故而下官没有细看那份文书。”
李云天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宜觉察的笑意,看来刚才他的那番话效果不错,秦判官一下子咬出来了一名正七品的提举。
石成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暗骂秦判官是个蠢货,他这么一开口,又搭进去了盐道衙门的一个提举。
现场盐道衙门的官员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坐在末尾处的方青,谁也没有想到方青竟然与这件事情有瓜葛,使得方青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方提举,秦判官说的可是实情?”范如海心中暗叹了一声,知道此事恐怕难以善了,面无表情地望向方青。
“巡盐大人,此乃一派胡言,下官根本就不知道英睿县主的事情。”方青站起身,神情严肃地向范如海说道,“下官是负责盐税的,捕人是判官厅的事情,判官厅每次捕人都会留有签发令签的凭证,大人调来一查便知。”
“是你让人抓了县主,事后找本官补办了令签凭证。”秦判官见方青否认此事,心中一急,也顾不上其他的,高声说道,“你给了本官两百两银票,说县主她们得罪了盐商总会副会长魏德光的二公子魏振南,要修理县主她们一顿,事成之后魏振南另有重谢。”
此言一出,站在人群里旁观的魏德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已经猜到周雨婷等人被抓进盐道衙门大牢与魏振南有关,如今被秦判官证实了,心里一片冰凉,这件事情绝对不是他能掺合得起的。
“一派胡言!”方青冷笑了一声,有条不紊地望着范如海说道,“巡盐大人,先前秦判官已经表明他是收了白得财的举报才去抓的人,现在他为了开脱罪责故意诬陷下官,请大人给下官作主。”
“巡盐大人,那个白得财就是方提举找来的,下官并没有收到什么举报,刚才之所以承认是想推诿罪责。”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么秦判官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高声向范如海说道,他可不想背这个黑锅,进而牵连了家人。
“大人,事实真伪如何,宣那些当事人前来查问便知。”方青瞅了一眼神情焦急的秦判官,沉声说道,显得胸有成竹。
“巡盐大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人自然会按照他的安排来说话。”秦判官顿时急了,向范如海说道。
“住口,黑白曲直本官自会辨明。”范如海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吩咐道,“来人,传白得财和今日带英睿县主来大牢的差役。”
秦判官的身子僵在了那里,方青的嘴角则流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两人都清楚,事情已经按照白得财举报后去抓周雨婷的模式安排好了,那些人即使上来肯定也会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话,对秦判官极为不利。
李云天扭头望向了周雨婷,冲着她微微一笑,眼前的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牵连的人越多那么就越能给周雨婷出气,也就使得盐道衙门的人更被动。
周雨婷向李云天莞尔一笑,她觉得看秦判官和方青狗咬狗比严刑拷问他们有意思得多,不仅没有什么麻烦,而且还能看上一场好戏。
果然,当白得财和那些去抓周雨婷的盐道衙门差役被带上来后,所提供的口供对秦判官极为不利:白得财坚持是他向盐道衙门进行了举报,而差役头目也表示是接到了秦判官的令签后才去抓的人。
“一派胡言,明明你们抓了人后才告诉的本官,岂会是本官先签的令签!”秦判官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差役头目吼道,差役头目的作证无疑将会害死他。
差役头目低着头,不敢与秦判官对视,显得有些心虚,再怎么说秦判官也是他的顶头上司,积威日重,他心中对秦判官还是充满了畏惧。
“够了,有令签凭证,又有当事差役的证言,你还不想认罪?”范如海觉得眼前的这一幕闹剧也该结束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声呵斥秦判官。
“巡盐大人,下官真的是冤枉呀,请大人明察。”秦判官挣脱开架着他的两名士卒,跪在地上向范如海爬了过去,带着哭腔说道,“下官真的不是有意冲撞的县主,一切都是方提举的指使。”
“把这个不知悔改的混蛋给本官拖下去,严刑拷问,本官就不相信他老实交待。”范如海哪里肯理会秦判官,指着爬过来的秦判官高声喝道。
先前那几名士卒立刻一拥而上,再度控制住了秦判官,把他往刑室里拖去。
见此情形,方青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好险,他差一点就要被牵连进这件事情中来。
“等等!”就在方青以为秦判官这次在劫难逃时,李云天再度喝止了那几名拖着秦判官的士卒。
这不仅使得方青心中一震,也让现场众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了李云天的身上,不清楚他这次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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