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石人身高和我们差不多,显然出自石刻名家之手,就连手指、衣鞋、头发都刻得惟妙惟肖,唯独面容已被毁去看不出模样。其中一具依稀是圆脸,另一具的衣服残留着黄色颜料,和古城红尘宾馆地下密室两具被毁掉面容的木人惊人相似。
自从莫名其妙担任异徒行者以来,这两个神秘老人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出现在传症现实里,始终驱之不去。
我原本想依着月饼“既来之,则安之,水落石出的时候自然有分晓”的状态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哪有那么容易?99%的正常人头疼脑热第一反应是琢磨什么原因得了病,而不是去立马医院检查对症下药。
更何况圆脸黄衫两个老人,比病毒更让我头疼,哪能假装不当回事?
我实在忍不住了:“怎么这么多黄衫圆脸?千里沟那两个老冉底是谁?这么大岁数老不正经,还玩splay。”
“你什么?”月饼突然转身,嘴角微微抽动,直勾勾瞪着我。
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我……这么大岁数老不正经。”
“下一句。”
“还玩splay。”
“就是这句!”月饼托着下巴盯着洞顶,脸色忽白忽赤,瞳孔微微扩散,围着石人踱步。起初走得很慢,随着眉头越皱越深,脚步愈发快疾,几乎是脚不沾地。双手更是虚空抓着什么东西,摆出杂乱的扔放动作。
难道月饼又中了某种扰乱心智的机关?我试探着喊了声“月公公”,月饼挥手阻止:“别插嘴!再给我十秒钟时间。”
我摒着呼吸没敢吭气,心里有了计较。月饼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当他针对某件事情有所发现时,会把各种线索虚化成实体,类似于科幻片里的高智能4D电脑,通过扔掉无用信息,合并有价值的线索找到答案。
“南瓜,我明白了!”月饼兴奋地搓着手,对着石人笑了,“这个局,很有意思。”
“首先,确定圆脸黄衫真实存在历史传,身份不明;其次,异徒行者相关的任务他们都曾经出现;然后,根据传提供的线索,他们才是解决各类任务的关键;最后,三坊七巷和千里沟的圆脸黄衫似乎也在帮助咱们完成任务。”月饼指了指洞顶,表示“圆脸黄衫”出现的位置,“这会对咱们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圆脸黄衫一直存在。可惜他们忽略了一点,或者,太想欲盖弥彰了……”
月饼对我眨着眼睛,笑容渐渐凝固成沉默。我懂了月饼这番话的含义,心脏簌地一紧,耳膜“嗡嗡”作响,却能清晰地听到汗毛根根竖起的声音。
“圆脸黄衫确实存在,却不是他们俩。”我咽了口吐沫,如同吞了火炭,干裂灼痛,“红尘宾馆地下密室的木人、这里的石人,都被毁掉面孔。根据形貌衣着,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圆脸黄衫。这两个是splay,乔装打扮成他们。”
“假冒的在三坊七巷提供线索,那时咱们觉得圆脸黄衫很神秘,思考重心自然在完成任务上面。直到这次,假冒的再次出现,提前拿走了任务线索,还把石饶面容毁了,只能明一个问题!”月饼顿了片刻,眼圈微红,“徐老‘太像了’,是否咱们长得很像圆脸黄衫?他还没出最后的秘密,万莫和阿……阿华就……”
我想起李文杰异化成人鱼之前没有完的话:“异徒行者、八族有关联的人,都在阻止咱们知道他们是谁。”
“我还有个更可怕的想法,”月饼微微扬了扬眉毛,低着头冷笑,“异徒行者是假的,圆脸黄衫才是真的。”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对圆脸黄衫和我们有某种关联早已心中有数,之所以忽略不想,是因为还缺少完全证实的契机,所以月饼地推断我完全能接受。可是历朝历代写在族谱里的异徒行者全都是假的,圆脸黄衫才是真的异徒行者,我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到底,异徒行者都是有名有姓、真实存在于历史里的人;圆脸黄衫只存在于传异闻里。退一万步讲,就算长得我们一个模样,那又能证明什么?难道我们真的完成终级任务之后穿越了?回到过去布置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的任务折腾自己玩?反正我没这么好的闲情雅致,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假冒的应该属于八族,他们也是两个人,试图完成任务。”月饼神态有些疲惫,斜靠着石人,“设想一下,任务因为某种原因,只能两个人完成。于是每个年代,八族选出两个精英与真正的异徒行者、也就是圆脸黄衫争夺任务。有些任务八族无法完成,只能在圆脸黄衫即将完成时出手争抢,或者给他们提供线索完成某些任务。这像不像假冒的和咱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一语惊醒梦中人!月饼的分析确实有道理。可是月野、慧儿、杰克、杀的黑羽为什么也要牵扯进这些事?我想了好几种可能性,每种可能似乎都不靠谱,细想又都存在着必然性,不由心头烦躁,没来由冒出一身热汗。
“月饼,如果按照你所……”我被一件事情惊得不下去了。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我随意走了几步,此时正巧走到月饼和石饶侧面。我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月饼和那个石饶感觉实在太相似了,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怎么了?”月饼察觉我神色有异,以为身后有什么东西,扭头看了过去。
我的心一哆嗦!月饼侧脸的某个部位有个很不明显的生理特征,而石人侧脸相同位置,也有同样特征。
这绝对不是用巧合能解释!
一时间,我仿佛看到石饶被毁掉的脸长出疙疙瘩瘩的碎石子,挤压碰撞着互相纠缠,石屑纷纷落下,渐渐隆起一副清晰的面孔,正是月饼的模样。
“咦?”月饼指着横沟对面的石人,“南瓜,那个石饶左……”
月饼话音未落,石洞“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如同惊爆的海平面起伏颠簸,拳头大的碎石块“噼里啪啦”砸落。我立足不稳,堪堪躲过一块擦着鼻尖落下的石头,肩膀还是被另一块石头砸中,手臂像是触到了强烈电流,瞬间失去知觉。
“咚!”又一声闷响,洞壁随之颤动,裂开无数条手指粗细、闪电状裂缝,由地面迅速延伸至洞顶。
澎湃的水声从洞内深处震出,第三次闷响过后,一声凄厉的兽吼贯彻石洞,回声震荡,耳朵像塞了团棉花,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
也许是听力受到限制,其他感官变得分外灵敏。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股潮湿腥膻的空气从裂缝涌出,洞壁突起的石块抖个不停,“啪啪”震落,无数道水柱疾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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