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半兽人走进千里沟,“柳泽慧”双手拍掌:“老同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我细细观察四周,左侧站着六个马脸半兽人,右侧站着七个牛脸半兽人,硕大的鼻孔喷着雾气,核桃大的眼珠子映着火把的光芒,如同眼球里燃着两团鬼火。
月饼摸摸鼻子:“慧儿,什么风把你从大韩民国吹回来了?”
我注意到月饼摸鼻子的手翘起无名指和中指,微微摆动几下,似乎在向我暗示什么。折腾半个晚上我这脑子有些迷糊,死活想不出月饼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能露怯,点点头假装知道了。
“别想从我这里套话,”她眯眼明明笑了,死灰的脸却一动不动,“这里是成吉思汗陵所在地,需要你们帮忙开启。”
“我怎么就这么听你的呢?”我恨不得立刻撕掉她的面具。
“你们俩都看到死兆星了吧?”她指着夜空,“那个饶陵墓有一样东西,可以破除死兆星诅咒。”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她的语气手势很像另外一个熟悉的人,一下子却想不起是谁。
“如果你摘下面具,我或许会考虑你的提议。”月饼伸了个懒腰,走到一个半兽人身前,戳了戳皮糙肉厚的马脸。
月饼突然这么萌的动作很出乎我意料,更滑稽的是马脸半兽人一动不动,就这么让月饼戳着,还拔下一簇马毛。
“我记得那个人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哲别。征讨西夏遇到埋伏,身中数十箭,眼看活不了。”月饼捻着马毛闻了闻,“随军的萨满巫医用秘术医治,活剖一只犍牛,把哲别放入牛腹,缝合切口,只露头脸。哲别在牛腹中养了三三夜,再出来时箭伤痊愈,只是牛血肉随着创口血脉融入,半年后体型容貌突变,异化成牛形怪人,自此终生披袍,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弄出来的?”
我估计这就是月饼刚才要讲的传,借这个机会了出来。古代征战,“牛马治伤”倒也听过许多,只是不如月饼知道的详细,应该是从古城图书馆哪本书里看来的。
突然,我的心里冒出一股寒意,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闪现。月饼这句话并不简单,他分明在暗示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不是戴着面具,而是用类似于“牛马治伤”的方法,夺了柳泽慧的身体换了原本容貌,甚至有可能是用了慧儿的人皮。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难怪月饼一定要她摘下面具,是为了确定真正的慧儿是否安全。
“我知道你们俩不会因为死兆星诅咒答应开启陵墓,”她的声音冰冷却透着早已看穿我们的狡猾,“想知道柳泽慧的下落,那就照我的做。”
月饼扬了扬眉毛:“不照做呢?”
“呵呵……你们的性格我很了解。”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处处受制于人。这件事情很简单,我们开启陵墓,不一定知道慧儿的情况;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就完全没有机会知道。
月饼几次摸到腰间桃木钉,终于摊开双手:“你,我们要怎么做?”
“开启陵墓,异徒行者必须心意相通,毫无芥蒂。”她的目光从月饼转向我,“南晓楼,你呢?”
“月无华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那一刻,我明白,就算慧儿已经出了事,我们也要为这个答案听从她的安排。我也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月饼都有办法扭转局面。
“好!”她取下挂在腰间的铃铛迎空摇响,山坳深处传来沉重的踩踏声。
山影中,一个马脸人牵着白毛骆驼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牛脸人高举一方直径两米左右的石盘,头顶冒着腾腾热气,步履沉重地踏着步子。
她再次摇着铜铃,马脸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弯刀,对准骆驼的脖子。骆驼似乎知道死亡将至,拽着缰绳四蹄绷得笔直,“哞哞”地惨叫着。缰绳深深勒进嘴肉,唇角被磨烂了,鲜血把雪白的皮毛染得星星点点。
马脸人一拳砸中骆驼头颅,骆驼的脖子如同折断的竹子,直直地垂了下来,巨大的身躯晃了几晃,四膝跪地轰然侧翻,嘴角涌出黏稠的白沫,侧着头,有气无力地哀鸣。两颗浑浊的泪珠从眼眶滴出,慢慢滑落,沾湿了皮毛……
月饼额头青筋跳了几跳,双拳攥得“咯咯”直响。我不忍再看,正要转过头,马脸人再一刀捅进骆驼脖子,滚烫的鲜血如同利箭喷出,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骆驼受了剧痛,凄厉地惨叫,四蹄乱蹬。马脸人对着它的脑袋又是一拳,只见骆驼双眼受力迸出,上下颚猛合,剧烈起伏的腹部渐渐平息,只有脖子的刀口汩汩地涌着血浆。
牛脸人把石盘重重地摔在地上,上面居然刻着巨大的太极图,只不过阴阳两眼的位置刻着两个恶鬼的脸。骆驼血喷到石盘上面,一滴不漏地流进刻痕,顺着石道汇入鬼脸,聚在鬼眼位置,慢慢渗进石盘。
原本白色石盘变成通透的红色,隐约能看到里面有许多筷子长短长着四条腿的蛇形怪物张嘴吸食血液,摆动着尾巴爬到鬼脸周围。
“南晓楼,把你的左手放到阴眼;月无华,把你的右手放到阳眼。记住,要同时。很快,你们就知道柳泽慧的下落了。”
眼前的情形实在诡异,我心里毛嗖嗖的,有些犹豫。月饼对我点点头,眼中透着“相信我”的自信,把手放到了鬼脸上方:“我数到3。”
我深深吸了口气,手掌悬空,那些怪蛇愈发活跃,顶着石面几乎要钻出来。
“三!”月饼直接跳过了一、二,手掌摁下。我心月无华你这也太草率了,好歹给个几秒钟的心里准备过程。牢骚归牢骚,不得只好一咬牙,手掌摁到鬼脸。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奇怪!我眼睁睁看着手掌穿过鬼脸,就这么陷进石盘里,触感黏糊糊的,像是塞进了一坨烂肉里面。那些怪蛇从嘴里探出一根芯子,顶赌吸盘长满倒刺,咬了过来。
我顿时觉得好像有百十条烙红的铁针扎了进去,火辣辣的剧痛。全身的血液更像是被水泵抽吸,涌向手掌。我心里大骇,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石盘牢牢黏住,动不了分毫,任由怪蛇吸食。
“我真搞不懂你们怎么想的?仅仅是为了一个所谓朋友,值得么?”
血液的快速流失让我感到全身冰冷,头晕目眩,根本没有力气回话。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月饼单手撑地,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李念念,你永远不懂什么是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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