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笑了:“南晓楼,配合我,战个痛快!”
人獒群纷纷跃起,冰雹般向我们扑来。人獒王,依旧停在原地,根本没把我们当盘菜。
那一刻,我相信,我们会创造奇迹。
那一刻,我热血沸腾,注意力从未如此专注。
人獒落下,我侧身闪躲,一刀插进它的臂膀,月饼肘击,人獒喉骨破裂,倒地;一只灰毛人獒张嘴咬向我的腿,月饼屈膝撞向它的肩膀,我一刀刺下,一溜血箭从人獒脊柱喷出。
“蹲身!”我喊道。
月饼身子矮了半尺,我直臂挥刀,正中扑向月饼的人獒鼻梁。
“跳!”月饼喊道。
我原地跳起,月饼撑地从我脚下滑了过去,双腿绞住从我背后袭来的人獒脖子,左右一别,人獒硕大的脑袋软绵绵耷拉着。
月饼靠着我的后背:“还有八只。”
“我的数学是数学老师教的。”我抵着月饼的后背。
我们自己把最危险的位置,彼此交给了最相信的人。
两只人獒从左右两侧分别扑来,我和月饼各自半转身,双手撑住人獒毛茸茸的臂,趁着人獒张嘴咬下的时候同时低头。两只人獒咬在一起,牙齿断裂,鲜血落进我们的脖子。
月饼横扫人獒膝盖,我一拳上击人獒下巴,两只人獒一跪一倒,震得雪花飞扬。
还有六只了!
只有六只了!
“我命令你们,跪下。”周一和幽幽道。
人獒王的巨爪捏着卓玛脖子,站在周氏兄弟身边。
我心里一冷,战况激烈,根本没有注意到卓玛被俘。
“听到没有?跪下!”周一和伸长舌头舔着卓玛美丽修长的脖颈,拿着刀沿着卓玛动脉轻轻划动,一缕血痕渗出。
卓玛被人獒王握着脖子根本不出话,“咿呀咿呀”的喉音、平和的微笑,分明是告诉我们“不要管她”。
周一平背负双手,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如果她死了,就算你们赢了,这辈子良心也过不去哦。”
“我去你大爷!”我握着军刀的手抖个不停,“王鞍!我一定弄死你。”
“你刚才了,我们俩死,卓玛活着,”月饼无所谓地耸耸肩,“明她很重要,你们不会杀她。”
“伙子,别真了。”周一平“哈哈”笑着,“打不过,只好用这种办法咯。当然,你要是愿意赌一把,我不介意两败俱伤。大不了我和弟弟给她陪葬。”
这是一场智力和心理的博弈!
“你那么怕死,显然不会把命搭在这里,”我慢悠悠擦着军刀上的血,“不如这样,你放了她,咱们好商量,我们保证不为难你们。”
“哥,别相信。”周一和轻轻摁下,刀尖陷进卓玛皮肤,血珠涌出。
“到做到。”月饼往前走了一步。
卓玛美丽的眼睛滚着泪花,在人獒王怀里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半分。
“不许往前,跪下。”周一和一拳击中卓玛腹部,“这是我第三次,绝对不会有第四次。”
卓玛硬挺挺站着,下巴骄傲地抬起,眉宇间遮掩不住极度痛楚。
我如同自己被捣中腹部,肠胃缩成一团,疼得浑身抽搐。月饼默默地看着我,无奈笑了。
我明白他的想法,很认真地点零头。
月饼膝盖微微弯曲,迅速绷直,再次弯曲,再次绷直。
这,就是月饼的善良和骄傲!
我丢了军刀,慢慢地弯着膝盖:“月无华,我来。”
突然,早已痴傻的大夯跌跌撞撞爬着,抱住周一平的腿:“爸,不能这么做。”
周一平漠然地睃着大夯,手中多了一枚骨制长针,刺入大夯百汇穴。
大夯“呃、呃”两声,眼球慢慢上翻,苍白的眼球瞬间布满蛛网般血丝,肥胖的脸忽青忽紫,“噗”地吐出一口气,手指微微抽搐着指向我们,一丝歉意的微笑定格了。
周一平拔出骨钉,擦着黏稠的脑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死了一个,还要死第二个么?”周一和捏着卓玛下巴,把匕首插进她的嘴里。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月饼的膝盖,终于弯了。
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法忘记的一幕。
卓玛向前一探头,嘴里的匕首深入喉咙,鲜血喷出,绚烂夺目,在空中凝固成一朵花的形状。停顿几秒钟,化成血珠,纷纷洒散落下。
几滴血珠,落在人皮鼓面,渗了进去。
“你干什么?”周一平吼道。
周一和茫然地握着匕首,任由卓玛软软倒在人獒王怀里。
月饼起身,疾冲!
我,挥刀刺出!
“咚!”
人皮鼓落地,响声震耳欲聋。一圈圆形气波从鼓趾荡出,震起积雪。时间仿佛停止,我和月饼不受控制地停住身体,任由波纹一层层穿透。
波纹蕴着圣洁的白光,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从未像此刻这么平静,甚至连冰冷的空气,都变得温暖。
悠扬的歌声从鼓中响起,人皮鼓光芒大炽,一道光线勾勒的美丽女人从鼓中飘出,钻石般烁烁生辉。
人獒王眼睛由绿转红,颤声道:“白玛!”
“人獒王,你的本心,该觉醒了。”
构成白玛身形的光线由虚转实,纯白光芒形成美丽的女人身体,及腰长发无风自动,仿佛一捧晶莹剔透的银丝。
我似乎忘记了卓玛死亡带来的伤痛,忘记了大夯在生命终点展现的友情,忘记了周氏兄弟残忍嗜杀产生的仇恨,就这么很安静地看着白玛。
那一刻,地万物,变得如此不真实,只有光线虚构的白玛,才是真实。
月饼摸了摸鼻子,嘴角扬起谜之微笑,蓬勃战意消失无踪,目光游离到雪峰崩塌的山顶。
人獒王鼻孔开合,喷着团团雾气,环视四周。死赡人獒横七竖八卧在雪里,怀里的卓玛早已没了气息,鲜血顺着插在口中的匕首滴落。
周一和嘴唇不住哆嗦,脸部肌肉轻微抽搐,不断重复着:“人皮鼓……怎么可能?”
周一平反应倒快,忙不迭展开《西夏死书》,连珠炮地念着。
“当年,为了平息人獒的杀戮之欲,卓玛和异徒行者以人皮鼓的梵音写出了这段咒语,却想不到会被后人如此利用。”白玛从人獒王怀中抱起卓玛,轻轻抚摸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庞,“妹妹,你的每次生命,都是为了唤醒异徒行者而存在。希望下一生,你做个平凡的普通女子,不再承担沉重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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