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一片漆黑,仅靠手电的微弱光亮照明,我只能模糊看到月饼的鞋底,扬起的灰粉呛得鼻子发痒,显然没有人进来过。
这种幽闭的空间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我有些不踏实,声话缓解压力:“月饼,咱们俩一前一后像不像蚯蚓?”
“唔。”
“月饼,如果有人把进出口封死,咱们不就生生饿死成了干尸?”
“哦。”
“月饼,万一这是圈套就等咱们自投罗网怎么办?”
“嗯。”
我一时火大:“你丫除了拟声词还会别的不?”
月饼突然停住,我没留神差点顶到他的鞋底,心里一紧:“怎么了?”
“可算是到头了,我咬着手电能回你个拟声词就不错了!”前面光柱乱闪,估计是月饼把手电拿到手里腾出嘴,“本来还没啥,让你嘟嘟囔囔,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憋着笑反问道:“你丫也会紧张?”
“废话!有你个‘好事不灵,坏事必织的乌鸦嘴,防都防不住。”
我正要回两句,只见亮光一闪,月饼道:“封口有个石板,我拍给你看,发微信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居然是韩艺的自拍照,还没来得及点开大图细看,图片突然不见了——“对方撤回一条信息”。
月饼若无其事地道:“点得太快发错了。”
我追问道:“这才几工夫,你丫和韩艺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她主动发给我,我还能拒收不成?先别八卦,赶紧研究图片。”月饼用力推着气眼封口,口气有些失望,“韩立他们没走气眼,咱们在自投罗网。”
洞里满是灰尘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点,月饼肯定早就明白,只不过不愿出来而已。
我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要不咱们原道撤回?明从大门进来。”
月饼反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是被胁迫呢?”
我再没言语,看着月饼发过来的石板图片,横平竖直刻着九宫格,空格里标着1到9的阿拉伯数字。
我大体有个概念:“这是五行风水九宫格,摁对了数字顺序就会开启。”
月饼居然有心情点了根烟:“要不试试‘’?”
“没那么简单,”我连忙道,“别乱动,万一摁错引发别的机关,这么窄的隧道可没地儿逃。”
“我也就而已。南瓜,您老人家多费费脑子,我先歇会儿。”
“月公公您还真是心大。”我研究着这串数字的含义,在心里标出对应的位置,一一报给月饼,“月饼,这是我的想法,不过有点不靠谱。”
“南少侠什么时候靠谱过?”
“月公公,您没有好话的功能是不?”我没好气回道,“博物馆是坟墓,孩子给父母建墓经地义,那么……”
“里面的6和2?”月饼反问道,“和1、8、8没有关联?”
“博物馆里面只有两具夫妻木乃伊,除非还有三具尸体,否则不会出现188,”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悬乎,“但我不敢确定。”
“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刚想阻拦,月饼胳膊动了动,两声沉闷的石板摩擦声响起,他已经摁下了刻着6和2的石块。石壁内部传出“咯咯哒哒”的齿轮咬合声,震得我耳膜发麻。我瞬间冒了一身白毛汗,这要是整错了,命儿也就算是交代了。
一道暗黄色光线钻进暗洞,越来越亮,虽然隔着月饼看不到前面发生的情况,但我心里还是一松,暗自庆幸运气好:居然蒙对了。
月饼猫着身子钻出洞口:“南瓜,靠谱!”
我跟着爬了出去,还没看仔细周遭环境,月饼蹲在洞口,指着走廊右侧摆了个噤声手势。我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一群游客背对着我们,聚在靠墙的展览柜前,双手摁着玻璃,脑袋凑在玻璃柜前上下摆动。
月饼压低声音:“注意左边那两个人。”
我仔细看去,左边那两个饶衣着打扮,正是在三坊七巷拍的那两个丫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偏巧响了起来。月饼瞪了我一眼,我摸出手机,慌乱中点了免提键:南爷,有个女人找……”
我急忙关机,可是已经晚了。那群人听到声音,僵着身体转向我们。我看清了他们的模样,心脏吓得差点炸裂——所有饶脸上,只有一张光秃秃的人皮。
走廊尽头闪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冷笑着:“终于等到你们了。”
那群人在幽暗的灯光中,如同一群僵尸,喉咙里响着嘶哑的“嗬嗬”声,双手向前探着,左右晃着肩膀走过来。
“南瓜,我能让你坑死。”月饼甩出几枚桃木钉,“我拖住他们,你顺着气眼赶紧出去。”
我憋着火,摸出军刀:“你丫少扯淡!”
桃木钉擦过两个饶脖子,“噗噗”闷响,没有流出鲜血,反倒是溅起一层灰扑颇粉尘,人皮耷拉下来,露出灰黄色的躯体。
“akeup!”走廊尽头那个人居然喊了一句英文。
那群没脸人顿住脚步,脑袋像是被砍断垂在胸前,全身打着摆子,爆豆似的声响不绝于耳,皮肤裂出蛛网状裂痕,一片片掉落,变成了十来具涂着红色条纹的木俑,速度比刚才提高了好几倍,向我们冲了过来。
“既然不是活人,就没有顾忌了。”月饼哈哈一笑,迎面冲过去,一拳击中为首木俑的脑袋。
“哐当!”木质人头落地,无头木俑没有停住冲势,反倒抓住月饼胳膊扯拽,眼看后面的木俑就要把月饼包围,月饼侧身弯腰,把木俑胳膊架到肩膀上反身别断,屈膝撞断木俑腿弯,拎着半截木手砸向第二只木俑。
狭窄的走廊里,是密密麻麻的木俑,强烈的窒息感迎面扑来,压得我喘不过气。那一刻,眼前的一切变得缓慢,我清晰地看到一只木俑伸出木爪,插向我的胸膛。
我全身燥热,心脏狂跳,挥出军刀削断木爪,顺势刺进木俑臂弯,深深卡在里面。
“月饼,比比谁干掉得多!”我拗断木俑脑袋吼道。
“那你肯定输了,”月饼已经被木俑包围,断木声响个不停,“第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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