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根烟,却没心思抽:“封门驭鬼阵,只进不出。这次真是没活路了。”
“我你听,理理思路。”月饼画出目前已知的内部图,进行分析:
一、佛像排水系统实际是采水系统,机关动力来源于大佛脚下的江水循环。
二、水池和阴沉木相当于油箱和油枪。阴沉木不停注水相当于加油,水池始终保持着某种质量,确保机关运校当蓄水量超出水池容积,多余的水从佛眼流出,形成“大佛流泪”。
三、古代的大型机关设计,都是“由外而内建造,由内而外引动”。那么启动机关的人是怎么出去的?
我们根据分析假设了一个结论:池底也许有条暗道,通往外面。
月饼往背包里塞着石头:“你在水里能憋多长时间?”
我算了算:“最多两分钟。”
“默数到七十五找不到暗道,立刻甩掉背包浮上来。”月饼掂掂背包的重量又添了几块石头。
我最害怕的就是深水,上地下哪怕是山洞密林,好歹脑子里有个概念,而在水里,一切事物都是未知状态,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我犹豫着没动:“这只是咱们的假设。就算有个暗室也被水灌满了。万一再出现个水怪……”
月饼摸了摸鼻子,突然跃进水里:“等我找到暗道从外面救你出去。”
“你丫疯了!”
两三米深的水里,月饼抬头看着我,挥手笑了。
两分钟,月饼没有浮上来;五分钟,还没有要上来的迹象。
我的心越来越凉,什么也不想了,背着塞满石头的包,跳进水里。
完全隔绝的水底世界,光线越来越暗,漂浮的白丝形的絮状物越来越多,阴沉木直插池底,深不可测。
不知道下沉了多少米,我吐出最后一口气,脑子阵阵晕眩,胸口滚烫,水压挤榨着身体,内脏几乎要爆炸。
我快坚持不住了。
我没有甩掉背包,因为要找到月饼!没有光线的深水里什么也看不见的,我的想法很愚蠢,可是还有别的选择么?
就在我感觉眼球即将被压力顶出眼眶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双腿像被人套了绳子,把我拖了过去。
我仿佛掉进巨大的抽水马桶,强猛的吸力撕扯着身体,旋转着四处碰撞,全身剧痛。忽然,所有感觉消失了,我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久才恢复。
月饼躺在水道旁边。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脸色煞白,额角有一块撞击的淤青。我急忙过去,探鼻息呼吸均匀,这才松了口气,摁压着他的“风池穴”,月饼眼皮颤动着,始终没睁开。
我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脑部受到重创或者脊椎断了?正想脱了他的衣服查个究竟,月饼吁了口气:“再摁一会儿,正舒服着呢。”
我差点背过气去。
“洞那头你看见没?”
我被水道冲过来就心急火燎地照顾月饼,还真没注意身后岩洞的构造。
我扭头一看,全身发麻。
洞壁凿出金字塔式的多层台阶,摆满油灯和灵牌。三个人跪在台阶对面,中间的人身披袈裟应该是个和尚,筷子粗细的锁链从脖子缠到双脚。左右两边的人古装打扮,身体佝偻着缩成一团。
这个场景和湘西赶尸饶“拜鬼术”有几分相像,我们没敢乱动。僵持几分钟后,三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不是活物,我们这才分左右走过去。
走到近前,我落脚重了几分,谁曾想还没看清模样,和尚身旁两人噗地垮掉了,两颗人头骨碌碌滚向灵台。
月饼瞪了我一眼:“你就不能轻点!”
毁了遗体,我心生罪过,对着骷髅头拜了几拜,才走到和尚身前。居然是一尊镀金坐佛,法相庄严,唯独眼窝是两个窟窿。
“这是海通的真身佛像?”
月饼把人头摆回原位:“石头刻的代首。”
“代首”就是假头,古人入葬如果肢体不全,家人会重金请手艺人用石头雕刻残缺肢体,称为“代”。
我的注意力全在坐佛身上,工艺实在是太精致了,就像活人抹了层金粉。我心中一动,伸手想摸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再看那两颗石制人头,容貌分明是一男一女。
我大概明白这三个人是谁了。
月饼走到灵台前念着:“船夫刘二祭位,生年不详,卒于开元十二年。”
“灵牌是海通母亲用蛊术误害的渡劫船夫?父母子三人跪拜千年赎罪?”
月饼看着佛像想了一会儿,取出舍利安进佛像眼眶。只见佛像全身金光璀璨,两道红光从舍利中射出,红点映在灵台旁边的石壁上面。
月饼顺着石壁摸索,掏出刀子插进一条不明显的石缝,用力一别,石块脱落,露出一方石槽,里面放着一个扁木海
木盒两侧各有一个椭圆形的凹槽,月饼比量着凹槽大,对着金佛拜了拜,才取出舍利塞进去。
木盒颤动几下,“噼里啪啦”地展开,露出一册薄薄的帛书。
我们看完帛书,终于明白了“西山大佛”的由来。
由于是文言文记载,我便做了文字整理,以下是内容——
唐朝开元二十四年,凌云山下的三江交汇处,过往船客流传着一个恐怖传:每午夜,一个白色的人形怪物从江里爬到岸边,嘴里叼着人骨头消失在密林里。老人,这是水怪躲在江底吃人,收集骨头带回山洞,凑成一整副骨头架子,就能用皮包住骨架化成人形。
有个胆大的猎户王卓想抓住水怪除害,在江边、林子里布下陷阱。半个月后,王卓横死在江边,脖子上还有四个血窟窿。自此,山里猎户经常失踪,找到尸体时都脖子上有咬痕,血早被吸干了。
传言水怪已经化成人形,吸够精血就能变成活人。一时间人心惶惶,凌云山附近人越来越少。
就在此时,在凌云山修行的海通和尚四处化缘,要造一尊世间最大的弥勒佛像镇住水怪。周边百姓、过往船客听此事,慷慨解囊,佛资很快凑全,还有很多身强力壮的伙子不要工钱赶来帮忙,在凌云山安营扎寨,等着开工。
这夜里,江边工匠营里突然传出惨叫,众人操着工具赶到,几个全身是血的僵尸在营地里见人就咬,被咬的人很快也变成僵尸。凌云山民风剽悍,工匠们一拥而上,把僵尸砸得稀烂,放火烧了尸堆,分头搜寻营里还有没有活人。
有人在营帐里找到一个昏迷的年轻人,救醒之后,年轻人结结巴巴地:“海通和森…是水怪……吃人!”完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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