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冬哥一脸惊讶地望着突如其来的军人。
他们都荷枪实弹,指着自己和安保人员,其中反应稍快的,直接丢掉了甩棍,高高地举起手,做投降姿势,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效仿,甩棍哗啦啦地坠落一地。
冬哥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从武警的后方,走了出来,其中包括市委书记石山、秘书钱思明,以及其他三名市委常委。
冬哥感觉莫名其妙,就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能惊动这些大人物的大驾?
难道自己是看走眼了,这个中年男人是扮猪吃老虎,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但,如果真的如此,为何要找自己解决第三人民医院的床位指标呢?
逻辑不通啊!
冬哥正准备走过去,寒暄几句,打个招呼。
只见钱思明在某个武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武警迅速只会几人,冲到冬哥身边,将他给按在地上。
冬哥正准备说话,腹部被击中一拳,话到嗓子眼,又无奈地、不由自主地、生生地咽了下去。
冬哥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他们不想让自己开口说话。
说得越多,越容易牵扯到很多人。
他算是想明白了,不是那个中年男人有北极光,而是水老、苏韬不是一般人,他们是住在西山宾馆的。
冬哥回想起那天在大排档见面,苏韬当时提醒过自己,他们是博源市邀约过来的重要客商。
但,即使那是真的,也不至于惊动市委书记啊。
冬哥此刻嘴里说不出话,心里却是苦水,如果真跟石山的关系那么好,直接找石山去申请疗养院的名额,没必要亲自来这里谈价格啊。
冬哥突然脑海中闪过不好的想法,一个合伙人透露过,此次西山宾馆接待的全部都是老革命家,莫非眼前之人便是其中之一?
冬哥越想越透心凉,以那些人的地位和权势,才有资格惊动这么多市内高官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水老,我们来迟了一步。”石山走到水老的身边,愧疚地说道。
水老淡淡地扫了石山一眼,一言不发,朝前方走去。
没有一句抱怨,却充满情绪。
钱思明观察苏韬的面色,只见他对着自己摇头,心中莫名的一寒,意识到这件事恐怕闹大了。
一个小时之后,水老在西山宾馆自己的房间,接见在第三人民医院闹事的中年男子和他的母亲。
中年男子名叫许雷虎,是个汽修工人,她的老母亲叫曹秀丽,纺织厂的工人退休。
许雷虎修车的技术不错,通过几十年的努力,自己攒了点钱,和其他人合开了一家汽修行,一度生活条件不错,但为了给自己父亲治病筹款,他将汽修行的股份转让给了别人。
许雷虎的父亲在三个月之前突然脑溢血,虽然抢救还算及时,被救回一条性命,但他出院之后,病情不断反复,医生建议他最好能住院治疗,同时还要进行一个手术,因此许雷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冬哥,没想到花了钱,拖了好几个月,愣是没排得上号。
许雷虎看到眼前的
这个老人,即使震惊,又是激动,谁能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真人,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因此也有救了。
曹秀丽看到水老,扑通跪倒在地,站在一旁的苏韬连忙将她给扶起来。
“小曹,你不要担心,您的情况我已经安排人调查过了,我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仅会帮你要回那两万块救命钱,另外,我还会让人将你的爱人转移到燕京天和医院,安排最好的心脑血管专家给他进行治疗。”水老语气和蔼的承诺道。
曹秀丽感激不已,哽咽道:“谢谢水老,您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水老朝曹秀丽点了点头,叹气道:“不用感谢。一些国家干部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巨大的诱惑下,丧失了自我。准确来说,是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千千万万的博源市市民。”
曹秀丽没想到水老竟然在自我忏悔,连忙道:“水老,您千万别这样说,自小您就是我们的偶像,您为博源市所做的一切,让人感动;同时,你也给博源市留下很多可贵的精神。这件事跟你无关,是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水老被曹秀丽最后一句话逗笑了,“接下来,我很认真地希望你跟我说说,博源市有那几颗老鼠屎。我会帮你们一颗颗地都挑出来。”
曹秀丽微微一怔,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但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说一句话,就足以让很多人丢掉乌纱帽,本能地胆怯,“我是个农村妇女,不太会说话。”
苏韬在旁边低声劝道:“别有心理负担,有什么问题,水老都会跟你做主。你现在所说的一切,事关博源市许多老百姓,你一定要将他们的心声说出来。”
曹秀丽见苏韬这么说,顿时便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苏韬一直观察着一个人的脸色,那人站在水老身边,身材高大,年龄接近六十岁,曹秀丽没认出来,他是现在陕州省的三号人物,也是水老的得意门生之一,松溪元。
博源市的情况说复杂,其实也并不复杂。
复杂之处在于,牵扯到很多人;不复杂之处在于,事情很容易调查清楚。
第三人民医院筹建的疗养院项目,资本复杂,牵扯到的人数众多,正是博源的藏污纳垢之处。
听完曹秀丽的汇报之后,松溪元朝她点头道:“我当着水老的面保证,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案。”
随后曹秀丽和许雷虎离开房间,水老和松溪元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商议,结果可想而知,博源市从上到下,都将迎来一次全新的洗牌。
苏韬一直在旁边听着,偶尔当水老问起自己,也会给点中肯的建议。
松溪元告辞离开,屋内只剩下水老。
突然,水老盯着苏韬望了许久,轻声道:“老实交代,我微服私访期间遇到的人或者事,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苏韬摇头苦笑道:“第一次可不是我安排的,那次完全是巧合。只是我后来对那个冬哥调查了一下,发现他这个人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然后顺藤摸瓜查出许多事情,正好您打算深入基层,我也就顺便带你过去看了一趟。”
第一次在大排档遇到女酒托,那是很意外的事情,但苏韬知
道水老肯定要对此事追究下去,于是便让夏禹安排人调查一番。
苏韬了解到,那个叫冬哥的年轻人,不仅是博源市有名的黑恶势力代表,而且还充当某些人以权谋私的打手。
那个疗养院的投资人,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利益链,是博源市现在情况混乱的根本原因。
这么多年来,虽然省里一直在努力调整博源市的政治气氛,但任何调过来的官员,一种可能是被排挤,第二种可能会被同化。
无论冬哥还是红星公司的元英,都是利益代言人,上面人不愿意做,不敢做的事情,便需要这类人来处理。
冬哥并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他那些朋友都是博源市有名的大少。
苏韬带着水老去医院,那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水老了解到那个养老院的问题所在。
水老对苏韬太了解,知道这家伙鬼精,任何事情都有伏笔,追问道:“难道你就这么大公无私,没有一点私心?”
苏韬挠了挠头,笑道:“我的这点小伎俩,完全逃不了您的火眼晶晶。我的确有两个私心。”
“说来听听。”水老饶有兴趣地说道。
“第一,您应该知道,我在养老产业上有投资,岐黄慈善一直在努力开拓全国的福利院项目,除了孤儿院之外,我们还要建立养老院,但我们在进入博源市的时候,遭遇到了很大的阻碍,当地政府在建设第三人民医院的疗养院投入大量的资金,但这部分资金来自于老城改造项目。此外,这个疗养院项目存在非法私募资金的现象,由博源市政府在背后支持,资金已经累积到可怕的地步,所以必须要合理地解决这个随时会爆发的炸弹。”
“貌似有私心,弄垮了疗养院,岐黄慈善就扫除了竞争对手。但出于大义,倒也无法指责。”水老颔首道,“另外一个私心呢?”
苏韬叹了口气,道:“许雷虎的事情,您也看到了。为什么博源市明明有足够的床位,却不给急需的病人,提供一个方便呢?”
水老沉思,叹气道:“你的意思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床位指标,不应该如此明码标价,要对老百姓更加透明、公平、公正一点?”
“不仅如此。”苏韬表情变得严肃,“我安排人调查过,第三人民医院的床位并不是没有,还有二十多个,常年没有人住,每天都有大额的费用流水。”
水老很快反应过来,面色阴沉道:“你的意思是,有些人故意挂床、空挂,非法套取医保统筹基金?”
“没错,这算得上医院创收的一个潜规则。”苏韬叹气道,“只是没想到在博源市这么严重。我的私心是,想要揭穿一些人的丑陋面孔,让医疗市场少点乌烟瘴气。”
这臭小子越来越会给自己贴金了,因为他口中的第二点可算不上私心。
然而,水老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阴沉。
医疗、教育、房地产都是影响民生的关键事业,博源市只是众多城市的缩影,通过这里可以料想,整个国家肯定有不少医院,会利用这种方式牟利。
水老皱眉道:“这件事我必须得管!如果放任下去,整个国家的医疗系统岂不是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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