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着大切诺基,行驶了近一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路上张振有说有笑,嘴里经常爆粗口,若是不知道这家伙是个警察,会觉得他是个出身三教九流的草莽汉子。
至于江清寒也很放松,在和苏韬交流的过程中,没有摆师父架子,将苏韬视作同辈人。
“昨天晓静那丫头让我找你留个签名呢,等下事情结束之后,帮我完成一下任务吧。”张振笑着说道,“现在你可是全民偶像哩。”
“张大哥,咱们这么熟,你就没必要这么吹捧我了。”苏韬笑着说道,“其实我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就喜欢你这么说话。”张振哈哈大笑,“太特么装逼了。”
旁边的江清寒也乐得笑出了声,苏韬真心算不上普通人了!你非要拿普通人标榜自己,这不是装逼,又是什么呢?
在监狱再次见到了孙超平,这次的孙超平比上一次见面时要更加激动一些,他的眼神中满是热切的期盼,因为他觉得江清寒和张振,能够查明真相,帮助自己走出这个囚笼。
“孙超平,我们希望和你再次聊聊,你真的不记得当年的犯罪现场了吗?”张振的声音洪亮,有很强的威慑力。
“我记得!虽然我喝醉了,但我记的很清楚,当时我在和小翠搏斗的过程中,刀子刺入她的胸口。但绝对不致命,她当时向我求救,让我送她去医院,但我很害怕,所以我逃跑了。”孙超平激动地辩解,但又让人觉得,前言不搭后语,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为什你这次和上次说得完全不一样?是不是为了脱罪,故意欺骗我们。”张振有点生气地恐吓道,“你觉得我们特别好骗吗?会随便相信你杜撰出来的谎言。”
“我……发誓,绝对没有说谎,我只是有时候记忆力不太好。”孙超平哆嗦着嘴唇,仿佛被拆穿谎言的小孩,委屈地说道。
“孙超平,你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无法让人相信事情的真实性。”张振摇头道,“我们怀疑你有精神病,会幻想出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孙超平瞪大眼睛,惊恐地说道:“不,我绝对不是精神病,我的状态非常好。我只是偶尔会记忆力不好而已。”
江清寒见苏韬不说话,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难道孙超平和苏韬判断的一样,他是个精神失常的人,那么线索到此就断了。
自己的第六感竟然错了,仔细想想,有点失落,又有点可笑。
苏韬一直在观察着孙超平,他的精神状态的确和正常人不一样,人在一个极度压抑的状况下,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等积压久了之后,就会表现出某些精神病的特质。
不过,孙超平说话逻辑性没问题,很有条理性,和正常的精神病人又不太一样。
“请伸出的你手腕,我给你搭个脉。”苏韬淡淡说道。
“搭脉?”孙超平眼中露出奇怪之色,他刚才就留意到苏韬,见他很年轻,以为苏韬是张振和江清寒带来的手下。他警惕地缩了缩手,银色的手铐发出叮叮的声音:“为什么要搭脉?”
张振沉声道:“让你伸手,你就伸手,配合我们的工作吧。”
张振和江清寒都认为,苏韬在确定,孙超平是否得了在精神病。
孙超平知道没有必要对着干,不情愿地将手伸出去,苏韬将手指搭在张振的手腕上,仔细磨了很久,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问道:“我现在问你的话,你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隐瞒。”
孙超平点了点头,道:“好的。”
“你头部是否曾经遭到过剧烈的打击?”苏韬沉声问道。
“是!”孙超平低下了头。
“是在犯案之前,还是之后?”苏韬继续细问。
“没错,审问我的警察,用警棍狠狠地敲过我的脑袋。”孙超平眼中流露出羞愤之色,“我就是在被他们强烈殴打之后,被逼无奈才认罪的。”
张振和江清寒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虽然跟他们无关,但毕竟是自己的前辈留下来的暴行。
苏韬站起身道:“我能不能看看伤处?”
“可以!”孙超平很意外,因为自己入狱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问过自己是不是被刑警殴打过,他也没透露过,因为他知道那样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狱警对自己格外关照。
既然自己没有说过,苏韬为什么能够知道呢?
孙超平并不知道苏韬是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通过脉诊,发现孙超平头部气血不畅,有十几年的老伤,推断出他的头部曾经遭遇过重创。
当然,考虑到监狱的生存环境比较复杂和黑暗,也有可能孙超平是在入狱之后,跟别人殴斗留下的。
因为时间比较久远,苏韬只能推断这伤势在十多年前,但没法确定精确的时间点,所以得查清楚。
苏韬走到孙超平的身前,用手仔细摸了摸他头部的位置,因为囚犯都被要求剪成光头,所以很快找到了几处有疤痕的地方,他仔细观看许久,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清寒见苏韬没有再问什么,有些话也不能当着孙超平的面说明白,与孙超平道:“我们或许还会来见你。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那么法律绝对不会让你蒙冤一辈子。如果你在撒谎,也没必要继续坚持,不如好好接受管教,争取能够得到减刑。”
孙超平嘴唇动了动,跟着狱警走入铁窗内,回头的瞬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大切诺基驶出监狱院门,江清寒见苏韬一直沉默不语,好奇道:“发现了什么吗?”
苏韬点了点头,叹气道:“的确发现了很多东西。”
“你是不是反感,他说被刑警殴打的那段话。”张振搓了搓鼻子,无奈道,“他说的这是实情,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都是狡猾奸诈的狠人、恶人,面对这些罪犯,如果不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没法从他们口中撬出事实真相。”
“你误会了。”苏韬笑着说道,“我能理解非常之时,要行非常之事的道理。刑警断案,用一些特别的手段,也是能够理解的。你们刑警在审讯的时候,会不会用杀伤力很强的工具,比如类似钝刀的工具击打头部?”
江清寒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孙超平当年头部遭到过钝刀攻击?”
“没错。孙超平的精神是有点失常,但那是因为在监狱里呆久了,内心充满愤懑压抑的情绪导致的。而且,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有失忆的情况,原因在于他脑部有淤血,会影响他的记忆功能。”苏韬慢慢揭开自己摸他头部的原因,用手指比划了寸许多长度,解释道:“他的头部有一个很明显的伤口,并非棍类或者拳脚导致,而是被一把钝器砸开了大口子。当时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因此导致十几年来,他时常出现头痛或者部分失忆的现象。”
张振皱眉道:“为什么案卷现场笔录里,没有记录当时孙超平受重伤的内容呢?”
江清寒感慨道:“其实是记录了,只不过记录得不够详细。当时现场比较混乱,有明显打斗的痕迹,而且死者先动手,孙超平出于自卫,有防卫过当的情况,才对孙超平酌情量刑。”
张振陷入沉默,刑警在记录现场情况时,也会有一定的主观性,若是觉得孙超平就是凶手,会弱化对孙超平受伤的状况,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尤其案件发生在十多年前,当时的刑警素质跟现在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才会出现一些疏漏。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孙超平这起杀人案很有可能是冤假错案,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很有可能查出另外一起悬案隐藏的真凶。”江清寒有些振奋地说道。
她的第六感没有错!
苏韬面带微笑,点了点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来听听。”江清寒笑道。
“我想给孙超平治疗一下头部的那个老伤。他现在的记忆只有片段,原因是脑部受到过创伤,若是治好他的老伤,他的记忆力恢复,能会想起当年更多的细节,岂不是有机会找到突破点。”苏韬淡淡道,“不过,孙超平即使康复痊愈,也有可能无法回忆起当年的场景。这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只有一线渺茫的机会。”
张振连忙接过话,笑道:“咱们刑警查案,就是从万分之一的可能,找到正确答案。”
苏韬想了想,皱眉道:“既然是情杀案,那应该从死者的丈夫身上寻找线索。如果孙超平不是真凶,那么死者的丈夫可能是最大的嫌疑人。”
江清寒皱眉,摇头道:“主要是当年证据确凿,孙超平又供认不讳,所以没有将目光转移到死者丈夫的身上,现在我们是有必要对死者的丈夫也进行调查了。”
张振苦笑道:“我调查过死者的丈夫了,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多年前已经定居香都。他的房地产公司在香都证券市场成功上市,是非常有名的开发商。如果查他的话,还是有很大的难度。”
“成功人士吗?”江清寒面色变得凝重,“事情似乎正在朝一个清晰的方向发展。”
苏韬摇头道:“方向明朗了,但处理起来好像更加复杂了。”
张振在旁边哈哈大笑,“你难道不知道老大的性格吗,专门喜欢挑硬骨头啃。一旦水落石出,就会震惊全国。”
苏韬心中暗叹了口气,仔细一想,论折腾自己,和搞事情的能力,江清寒跟自己还真是不相伯仲。
或许因为这种相似的特质,所以江清寒对苏韬才会有特别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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