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或许是因为靠近海岸,吹来的风微凉,夹带着淡淡的咸味。
大白秀发拂动,衣裙飞舞。
宛若绝世仙子。
清冷无双,绝世而立。
大白守护心神,缓缓道:“当初我就是从这里逃出了妖皇的魔掌。我从那高高的悬崖上,跳进来浩瀚海,九死一生……”
大白淡淡描述着。
杨念能够想象出当时场面的惊心动魄,也能够想象到大白所经历的悲伤和绝望。
不自觉的,
杨念将大白拥入怀中,任由大白那精致的面庞,倚靠在他那坚实的胸膛上。
“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杨念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两个真正相爱的人,
似乎从来不需要大肆宣扬的告白,因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无尽的爱意和宠溺。
“嗯。”大白在杨念怀里点头。
气氛再次变得静谧。
许久大白离开杨念,整理好思绪,“只是突然有些想爹娘……”
一边说着,她一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还得笑。因为她相信爹娘希望看到她笑……
此时此刻,面对故乡,即将面对自己最亲也最恨的哥哥,她一定很忐忑吧。
杨念知道,任何的安慰都无法化解那伤痛。
唯有,
大白和白殇坐下来,互相摊开来谈一谈,兴许才能将大白心底的阴霾彻底的抹去。
静立了差不多一刻钟时间。
大白道:“我这样子是不是很矫情?”
“没有。”杨念笑着摇头,“你有快乐的权力,也有悲伤的权力。无论喜乐哀愁,你都需要将情绪释放出来。长时间压抑在心底,会憋出病来的。”
大白很感谢杨念的理解。
她不习惯在人前流泪,但好像在杨念面前,她没有这些顾忌。她可以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愿意让他看到一个真实的、完整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
大白已经将杨念当做了最亲的人。
“走吧,回家。”杨念瞧着大白认真道。
大白点头。
或许是为了让杨念不再担心,又或者不想将自己低落悲伤的情绪传染给杨念,大白忽然俏皮道:“这可是第一次带你回家。”
“那是不是说,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杨念洞察到大白的情绪,故意道。
“什么关系?”大白装作不知道。
“你说呢。明知故问。”杨念深情的看向大白。
“……”大白略微沉默,抬眼,美眸与杨念对视,“有待考察。”
“你难道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杨念道。
“都不满意。”
“那我放手了。”杨念故意松开抓着大白玉手的手掌。
只是刚松,大白立刻将之抓住,“但我不嫌弃。”
说话间大白抓住杨念的手掌,用力了几分,似乎生怕那只手自己跑掉一般。
……
又过了一日,杨念和大白横跨了万妖荒原,来到了一处山峦起伏所在。
这里,
便是青丘山。
青丘山绵延不绝,古木苍翠,猿啼鸟鸣,相比于荒原的荒凉,这里显得更加的生机勃勃。
有亭阁楼宇依山而建,
充分体现天人合一,万物自然的建筑理念。
只不过这些建筑楼宇大多已经倾颓,残垣断壁。杂乱废墟上长满了杂草,微风吹过,芳草萋萋。地上有腐朽的白骨,有散乱的残剑。
这些,
都是当初那一场屠灭浩劫中,留下的痕迹。
这些森森白骨,
都是九尾狐族的族人。
这一切都仿若在诉说着曾经那悲惨的一幕。
就连杨念看到这番情景,心中都不免涌起波澜。他感觉到大白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自己的手掌,甚至那指甲,都不自觉陷入了杨念的血肉。
刺痛。
但杨念忍着。
因为这痛,与大白心中的痛相比,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回忆如潮水般涌出来,那曾经的一幕幕幸福与悲伤,都仿若犹在昨日。但明明已经随着时光,流逝了很远很远。
大白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缓慢的踏上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山路阶梯,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家欢聚的幸福时光。
杨念随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此时,似乎静谧更适合。
大白的家在青丘山主峰上,一阶一阶的沿着山路石阶往上,仿若大白要用自己的脚去丈量那逝去的时光,祭奠惨死的父母和族人。
不知过了多久,
杨念跟随着大白终于登上了峰顶,峰顶修建着一座恢弘的府邸。府邸也已经化作废墟,那半挂着的牌匾也已碎裂成两半。
再不复当年风采。
曾经的热闹繁华,到了现在,只剩下永恒的孤寂。
杨念能够感觉到大白屏住了呼吸,好像,只要不呼吸,就可以将眼前的寂寥和冷清当做一场梦。
但,
这终究不是一场梦。
目光扫视着四周,而就在这静默之时,那颓败的殿门前,一道身影行出,顿住,僵硬,接着与大白对视。
那个人是月舞。
微风吹过,过了许久,月舞出声道:“回来了?”
“回来了。”大白的声音很轻。
回来两个字让她忽然有种归属的感觉,眼眶瞬间湿润了。但这两个字又仿若无比的将她刺痛。
因为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她回来了。
他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哥……”月舞此话刚一出口,意识到不妥,立刻改口,“白殇已经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
说罢月舞转身,
重新向着那倾颓的大殿中走去。
大白愣了几秒,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大殿内部似乎已经被修葺过,地面被清扫得很干净,破败的房梁柱子也被更换过,游廊庭院的花草也被照料得很好。
这布局几乎和大白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忽然间大白有种穿越时空的不现实感。
但心底却深深知道,此时非往昔……
“这些都是你哥亲手修复的……这些花草,也是他亲手种植。”在前引路的月舞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你哥承受的痛苦,一点不比你少……”
月舞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大白脸色稍差,她没有接话,只是跟在月舞身后,她想要尽快见到白殇,质问他曾经为何这么冷血无情。她又有些怕见到白殇。
因为经历了北部冰原的一切,大白心中,对白殇已经不是单纯的恨了。
甚至,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白殇。
仇人么?
抑或是亲人、哥哥?
好像都不太妥当。
穿过几处庭院,终于到了最里,白殇居住的别院。
刚至别院便听到房间中传出阵阵咳嗽声,
接着是白殇的声音,“舞儿,你不是去煎药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声音有些虚弱。
月舞快步而入,然后听到月舞道:“白萱回来了。”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和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