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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仁害起人来,是不是很累,有没有很烦,除了他自己,只怕没谁知晓。
不过,无咎已是忍无可忍。
面对一个筑基高手的挑衅,只有施展出真正的修为与其对抗。若非不然,必定是狼狈逃窜的下场。而之前所有的隐忍,亦将前功尽弃。或许还将陷入圈套,正中某人的下怀。
左右不得,如何是好。时不我待,间不容发!
无咎不及多想,袖中突然飞出一道青光。
青光出手的刹那,化作一团青丝网,倏然张开数丈,便如一片柔软的青云,迎面挡住了袭来的片片剑芒。以柔克刚,恰如其时。而剑芒锋锐异常,“砰、砰、砰”一通闷响,随即“轰”的一声,竟是将青丝网从中撕裂。
无咎见到攻势稍缓,抬手丢了青丝网,闪身后退,瞬间消失在来时的洞口之中。
青丝网四分五裂,化作片片碎屑落地。纵然如此,还是挡住了大半的攻势。从中穿透而过、以及漏网的十数道剑芒,“叮叮当当”击在石壁上,一阵火星四溅,犹然威势惊人!
朱仁还等着某人遭殃,顿时大失所望。对方的应变如此之快,竟然轻而易举化解了危机。而便于此时,洞穴之中异变再起。他无暇多顾,抽身躲避,离去之际,竟与远处的沈栓、胡东两人神色一碰而意味不明。
无咎却是去而复还,适时从洞口中现出身来,一边卷着袖子,一边气哼哼的满脸怒容。他同样没工夫计较,剑眉下两眼凝望。
只见洞穴之中,那层层的涟漪渐渐消失。随即光芒聚敛,一道三尺青色长剑凭空出现。而其出现刹那,急剧旋转,青光闪烁,竟是掀起阵阵狂风。并有呜咽的风声微微作响,俨如飞沙走石一般的声势惊人。
无咎低头看着面前微微飘动的衣摆,急忙催动灵力护住上下而暗暗诧异。
那只是幻境,却与真实仿佛。若是由人施展剑阵,威力可想而知!
少顷,呜咽的风声之中,似有龙吟虎啸争鸣。紧接着狂飙大作,青色的剑芒形同波涛翻涌。隐约可见一道青色的龙影在惊涛骇浪之中摇头摆尾,旋即又是白色的虎影张牙舞爪咆哮山岗。
便在这龙腾虎跃之际,天边一头巨狼昂首悲号。彼此遥遥对峙,互不相让,直至冲到了一起,再又电闪雷鸣而乾坤变色。
不知过去多久,那翻山倒海的威势骤然一缓,恰如浪潮退尽,却又片片血光凭空而落。彷如桃花如雨,浓烈的杀气吞噬了天地。当死意弥漫,万物沉寂。一青一紫两道剑芒虚实环绕,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洞穴内还是一片寂静。
沈栓与胡东,各自带着莫名的心绪相视无语。
孟祥与荀关,乃至于朱仁、岳琼,依然还是默默伫立而神有所思。
而无咎则是长长吐出一口闷气,又低着头惋惜不已:“我的青丝网”
他的青丝网,早已破损,如今再遭重创,终于变成碎片而寿终正寝。
他继续挽着袖子,跺着脚,咬牙切齿奔着一人走去,并挥动着拳头怒道:“朱仁,你三番两次害我不说,如今又毁了我的法宝,是可忍孰不可忍”
某人发火了,要动拳头,且气势汹汹,顿时惊动了在场的各位修士,却没见有谁出面阻拦,便是岳琼也在好奇观望。其中的沈栓与胡东还面带微笑,好像对于这一刻期待了很久。
而朱仁颇为错愕,厉声叱问:“小子,我何时害你?先是你眼瞎挡路,方才又是飞剑失控而无从避免,前后均属意外,只怪你粗心大意。你还敢怎地,与我动手不成?”他抬手抓出一把飞剑,眼光中杀气一闪:“诸位主持公道啊,莫怪我欺负小辈”
没人主持公道,只有瞧热闹的远远躲在一旁。
无咎走到两丈开外,似有忌惮,猛然停下,却气势不减:“收起飞剑,你我赤手空拳较量!”
朱仁看向在场的众人,不禁“呵呵”冷笑了两声:“在场者均为剑修,谁会与你赤身肉搏?你既然无故挑衅,尽管动手便是”
孟祥与荀关也是胡东二人露出笑容,各自嘲讽意浓。
只有岳琼蹙起秀眉,冲着那看似张狂而又古怪的背影默默出神。
无咎伸着胳膊,握着拳头,盛怒而来,很有气势。而不过瞬间,他又愣在原地。
朱仁那个家伙蓄谋已久,说起话来也是滴水不漏。
他言下之意,是自己眼瞎,这才遭遇意外,如今又没事找事,纯属无故挑衅。好像自己是个很坏的人,根本无从辩驳。若说之前吃了闷亏,算是倒霉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干瞪眼受欺负。气死人了
无咎脸色变幻,一阵呲牙咧嘴,却又迟疑不定,吭哧着说道:“你你不敢舍弃飞剑,便也罢了,陪我的青丝网,两百块灵石”他话没说完,已气势全无,显然有些心虚,兀自强撑着尴尬。
朱仁盯着两丈外的人影稍稍端详,像是在打量着有趣的事物,随即忍耐不住昂起头来,放声笑道:“呵呵,一件破损的法器,竟敢索要两百块灵石,真是闻所未闻而不知所谓”他摇了摇头,笑容一收:“小子,你真是穷疯了。我身上倒有数十灵石,有胆尽管来取!”
无咎却好像达成一桩买卖,如释重负般“嗯”了声:“那便说定了,我改日自取不误。数十块灵石呢,聊胜于无!”
他虽然喜欢胡言乱语,而一旦较真便不会更改。况且动怒伤身,倒不如秋后算账。而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胆怯之后的借口,一种寻找台阶的说辞。
朱仁的耐心已尽,收起飞剑,大步而去,轻松冷笑:“呵呵,随时恭候!”
沈栓与胡东默默相视,转身踏入洞口。两人离去之际,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孟祥与荀关不作停留,随后相继而去。
而岳琼的眼光中,悄悄闪过一丝狐疑。
某人还是满不在乎的老样子,抬手挠着下巴,左右张望着,一个人慢慢穿过洞穴。
唉,他时而孤傲,时而莽撞,时而气急败坏,时而又泰然自若。他不是装傻,便是生性古怪。他在想什么
无咎在想什么,自然是方才的剑阵。
他既然有了决断,便也不再斤斤计较。只要人在剑宗之中,朱仁的的灵石便跑不掉。余下的空暇,倒不妨多多回想剑阵的玄妙。这干系着神剑的威力,不能不耗费一些心思。
一把神剑的剑阵,已足够厉害。而方才的剑阵,却是由一剑而始,腾龙虎跃,再巨狼相争,双剑借势,俨然便是毁天灭地的可怕。也就是说,剑阵随着神剑的递增而威力倍增。倘若七剑齐聚,必将神州无敌也!
而纵然无敌于神洲,又能怎样?
当年的苍起,还不是落得神魂俱销的下场!害他的那个老者,更加的高强呢!真可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倘若换作是我,定然要七剑齐聚,再设法修至天仙的境界,不求仙道至尊,至少不用惧怕任何的对手!
不过,本人眼下只有四把神剑,且初次见识剑阵的威力,想要达成所愿,天晓得何年何月。正所谓,仙途漫漫何其远,失足踏上不归路。敢问,我还能回来么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一行八人依然在黑暗中寻觅前行。
看着只有数十里的剑阵山,内外有别。从中穿行而过,或许还要一番周折。
如此这般,行行复行行,曲折没尽头,前方黑暗如旧,四周莫测依然。
朱仁在一路之上,又是说解、又是指点,且先后不断动用法力,应该是有些疲倦。当行至一截稍稍宽敞的山洞,他示意众人歇息,然后径自坐下,手里攥着灵石闭目养神。
同行的伙伴们情形尚可,即使柔弱的岳姑娘,以及遭人嫌弃的“玄玉”,也显得颇为精神。而朱仁熟知剑冢内的情形,他不肯走了,众人也不便催促,于是各自就地歇息。唯有沈栓,他好像忍耐不住,声称前去探路,独自一人顺着山洞走远了。
“此乃我岳家的血琼丹,颇有将养体力的奇效,且送你”
无咎坐在山洞的角落里,正自默默留意着沈栓远去的背影,一个白玉的丹瓶递到了眼前,还要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他稍稍迟疑,强忍着诱惑摇了摇头。
岳琼的好意受挫,似有失落,咬着嘴唇,转身在一丈外坐下。少顷,她又带着不解的神情,扭头传音道:“为何?”
无咎摸出一块灵石攥在手里,自顾想着心事。
山洞内神识受阻,沈栓早已踪影皆无。那家伙貌似忠厚,缘何行迹鬼祟?
他想不明白,循声看向不远处的岳琼,呲着牙无声一乐,传音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不想欠你太多”
“呸,休得轻薄!”
岳琼啐了一口,却满脸羞红,禁不住伸手扯起发梢挡住面颊,犹自一阵心慌意乱。她没想到那人竟然如此随意,轻佻的话语张口就来。若说朱仁是个伪君子,那人却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纨绔子弟。
无咎却是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朱仁害我之时,你好心提醒,如今又拿出血琼丹,可谓诚意拳拳。我若一味笑纳,来日如何与你翻脸?不妥、不妥,况且”
那人看似轻浮浪荡,却也心细如发!
不过,他话中是何道理?我善意待他,他却想着与我翻脸?
岳琼紧紧扯着发梢,忍不住悄悄凝视。
只见那人慵懒背靠着石壁,继续自言自语:“况且,我也对不起紫烟啊”
岳琼脱口而出:“紫烟是谁?”
无咎眼光一斜,洋洋自得:“一位仙子”
岳琼没来由的心头一堵,胸口起伏,似有不忿,幽幽说道:“那位仙子想必有着绝世容颜,与过人的修为,不妨说来听听呀,亦好让我仰慕一二!”
无咎来了兴致,连连点头,急忙转过身来,便要侃侃而谈,忽又察觉不对,疑惑道:“岳姑娘,你缘何脸色不佳啊?”
岳琼臻首低垂,看着手中的丹瓶:“多少人欲求我岳家的血琼丹而不可得,如今我却自讨没趣。试问,我又如何强作欢颜?”
没人吭声,只有一个背影,正拿着一盒糕点,独自津津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