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多年,这一年,姜家正式被提为宣平公,成为国公府,卫莺也成了令人艳羡的国公夫人。
当年的她不过小小一个落魄的伯夫人,京城里甚至不得那些正的高门户出身的夫人们看在眼里,连一个攀附权贵的妇人家都敢堂而皇之的为难她,如今看见在她面前弯腰低声的妇人。
卫莺心里还挺爽快的。
这位昔日攀附廉王妃的赵夫人瞧着面色憔悴,本该年年纪却显得很苍老,一脸的疲态,两家的马车碰上后,赵夫人家的马车不得不退避至一旁,甚至赵夫人还抬起了帘子给卫莺打了个招呼。
那双眼只在见卫莺依旧白皙娇嫩的面庞时眼里翻涌着几点愤恨,余下倒客客气气的请他们走。
卫莺少出在众人面前,她一惯只在娘家和舅家处转转,有那原同姜夫人攀攀关系的也没法子,找不到人,后也只得放弃了。
待他们的马车离去,赵夫人才满脸愤恨起来,唾了一:“不就嫁得吗,有甚么了不起的!’’
要他们的靠山廉王还在,哪里还轮得上这些人在她面前嚣张的。
廉王被罚至皇陵,说来还姜国公姜景的原因,这些年来廉王时常有透露出回京的意思,但陛下却怎么都不肯应,当年廉王一事牵连甚广,不止他们跟着受了连累,就连廉王妃赵氏娘家都受了牵连,堂堂尚书府转瞬无人问津了起来,赵夫人夫君本在吏部任职,吃香得很,过后也被调到了工部,整日无所事事,下了朝就开始醉生梦死,赵夫人从被人簇拥着到以前看不上的人处处占她上风,言语奚落,心里早就恨得紧了,可有甚法子,别人当初落魄的时候赵夫人高高在上,如今不过道轮回罢了。
她还满心不平,卫莺那也早把这个人给抛在了脑后,还后来听人提及才起,随问了句:“这位赵夫人还干这种放利钱儿的事儿?咱们朝廷不早就下令制止了吗?’’
身边丫头回她:“可不,但总有人要铤而走险,这不,才查抄了一处放利钱的地儿,听说从里边收出来一本账本儿,那赵夫人就在,理寺的人都已经上门把人带去衙门审问了,那赵夫人不愿意去,许也觉着丢人得紧,在门吵叫的,还说甚她廉王妃的娘家人,抓了她那就不把廉王妃给放在眼里,等以后廉王妃回来定要给这些人排头吃,可把理寺的人气得不轻。’’
丫头们说着外边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下又转了话:“听说这回这一处地方还咱们国公爷亲自带人捣毁的呢。’’
说着,丫头们纷纷意盈盈的看着卫莺。
卫莺对人温和,也少有摆那些高高在上的架子,弄得下头的丫头们胆子越发了起来,连主子都敢暗地里调侃,为这事儿,如今还留在身边的冬雨没少念叨。
她身边几个丫头都被卫莺放出去嫁了人,这辈子,身边几个丫头没有落到那样悲惨的境地,如今都的嫁了人生了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不时还跟着进府来跟她说说话。
冬雨这丫头的年纪也差不多到要放出去的时候了,但她不愿意,说留在卫莺身边做个管事嬷嬷,卫莺劝了几回都没劝住,只得随了她,又发了话,说让她哪给通了就跟她说,她随时都能出去。
“国公爷可厉害。’’
可惜,就这子嗣缘不怎么,如今国公爷和夫人膝下才只有世子一人,着实孤单了些,上头老太太甚至老爷子不没有拿这个拿捏夫人,往他们房塞人,不说夫人的态度,就国公爷那也不同意,还早早放了话,说他膝下这辈子哪怕只有世子姜瑜这一个嫡子那也合该如此,后尽心尽力的教导起了公子。
他们公子姜瑜国公府嫡子,生来富贵,为人又聪颖活泼,面如冠玉,能文能武,小小年纪就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便连他们安帝陛下都曾经亲赞说此子肖父,个有才的,让公子的美名在京内京外流传开来,与姜家结为姻亲的人家那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
一户听说还夫人的娘家堂妹的女儿,说表兄妹之间,来个亲上加亲。
可就那良安府上一堆子乱七遭八的,这些年家的儿子女儿们不道闹了多少话的,还妄嫁到他们姜家来当下一任的姜夫人,他们夫人岂会让人如愿,直接命小厮把人给打了出去。
正说着,外头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已经半少年的姜瑜走了进来。
他长相随了姜景,都瞧着很清隽的模样,完全褪去了小时候那肥墩墩的圆乎劲,眉宇间顾盼飞扬的,他才从书院下了学回来,头一件事儿就来正房里跟卫莺打声儿招呼的。
“娘。’’
“回来了。’’卫莺朝他招招手,看他一脑门儿的汗滞也不意外,这孩子打小就皮得很,本以为去跟表弟启蒙过后会学着书达理一些,结这混小子倒,半点文静没学着,还每的把表弟给气得浑身直抖,见了她就苦着个脸。奇奇小说全网首发
私底下还追问过,问她平日里到底怎么带的孩子,这小屁孩整一堆的问题,问得他头都了,且半点不会看脸色,见了人板着脸也不怕,就他那软乎乎的模样,徐敬文也不能跟个孩子计较,不说别的,他娘还在府上镇着呢,姜瑜嘴儿甜,把他这舅奶奶可哄得高兴得很,他要敢胸姜瑜,用不了一会儿他娘就能来骂他了。
苦了几年,直到葫芦该进书院读书了,徐敬文这个高兴,连忙把人送了回来,一副庆幸松气儿的模样,卫莺甚至还听说他给放了话出来,说再也不肯收弟子了。
可见这小子有多皮实,他表叔堂堂一个榜眼都被他给弄得没法子了。
去了书院后,眼瞅着乖觉了些。
当然,卫莺他生母,哪里不道他这表面儿上给乖了,实压根就还那个皮实的,葫芦打小就能把她舅母徐氏给哄得团团转,会看眼色得很,他道徐敬文这个表叔不会对他如,所以经常还欺在表叔身上,但书院不同,书院的弟子夫子们可跟他没甚亲缘血脉的,他要用对表叔那套对书院的弟子夫子们行不通的,这才装得很乖巧。あ奇奇小説蛧ヤ~7~1~7~(ωωω).qq7(1)首发、域名、请记住
对付她也这套。
得软糯可爱的:“娘,夫子今儿布置的已经做完了,孩儿能不能小小的玩点别的?’’
卫莺太道他的路子了,着捏了捏儿子已经不胖呼呼的小脸蛋,斩钉截铁的:“不能。’’
她还能不道他?
不着上赶着去爬树就着去摸鱼,再不济还能去营地里走上两圈,待上两的,这小日子简直就撒开了的在玩,身边陪着的小子们又不敢劝他,哪回不被他给策反了的?
姜瑜脸一垮,楚楚可怜起来:“娘,你都不疼了。’’
卫莺抿嘴儿:“你当你还小时候不成?那时候你才几岁,如今你可都十几岁了,过两年都该给你订门亲事的了,娘还能巴巴的抱着你宠着你?’’
“你要还那个胖墩墩的葫芦,走路一扭一扭的跟那小鸭子似的,别说玩了,明儿不去书院里娘都同意。’’
曾经胖墩墩的小葫芦如今都葫芦了,他很不喜欢旁人提及他小时候胖呼呼的事儿,男孩儿呢,这个年纪也道遮掩,道为俊美了,脸上有些难为情,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他的太难了。
老打趣儿他的偏偏他娘,他能怎么办呢?
他不甘心,了又退了一步:“那不然过两日请了秦姐姐来家里玩?’’
他说的这个秦姐姐,指的秦翩翩。
秦家跟姜家多有走动,秦柱儿如今已经卫莺一间铺子里的掌柜了,秦翩翩也时常来府上玩的,打小就带着葫芦一块儿玩,两人也熟得很,不过这回卫莺没应。
“你秦姐姐快要成亲了,哪里有空出门陪着你玩?你身边几个小子,还能没人陪你不成?’’
姜瑜也一时没起来,这会儿起来心里还有些怅然。
他所接触的姑娘当,也就只有这位秦姐姐跟旁人不同,不会跟鲁家的表妹一般矫揉造作的,也不跟舅舅家的表姐们一般书达理,重规矩的这样的女子很鲜活,可惜如今秦姐姐要嫁人了。
“娘,你让秦姐姐别嫁人,以后娶她不?’’
卫莺没气的看他一眼:“胡说甚呢,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了去,你秦姐姐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她也喜欢秦翩翩这姑娘,可人姑娘了要嫁人,她总不能拦着吧?再则秦翩翩嫁的这人可她自个儿拍板定下的,可见她心头欢喜得很。
姜瑜垂头丧气的:“道了。’’
母子俩正说着话呢,外边突然听丫头说道:“三小姐来了。’’
“的呢,哥哥在不在?’’
丫头还没说话,但姜瑜已经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了,腿儿一抬就朝着里头躲。
卫莺一点也不意外,在府上能把姜葫芦给吓成这样的也只有房的嫡女姜沁了,这姑娘柳氏的命根子,当年柳氏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到在也没嫡子,自然把膝下这唯一的嫡女如珠如宝的看着,小时候姜沁要跟着葫芦跑都不让的,后来分了家,房三房都搬了出去,这日子倒清净了,但每逢初一十五跟逢年过节的,房带着小辈儿来的时候,姜沁还喜欢跟着葫芦屁股后头跑,她跑了倒没甚,柳氏却不依不饶的,别说葫芦了,就卫莺都烦这母女两个了。
但她一个伯母,又不能的避而不见的,只得在人进来时跟她声气的。
“沁沁来了。’’
“伯母。’’姜沁几步跑了来,还四处张望:“伯母,听说祖母身子不,母亲带来看看祖母,伯母,哥哥呢?’’
前头一句只随便说说,后边那句才重点。
卫莺随道:“你哥哥说夫子给他布置的那些文章他有些没弄懂,已经回去重温习了。’’
姜沁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这样啊,哥哥可很厉害,听些人说,哥哥以后定然比伯还厉害呢,还跟哥哥道贺呢。’’
“伯母带你哥哥多谢你了沁沁,你娘不带你来看祖母吗,你也快些过去瞧瞧吧,你祖母这两年身子骨不了,你得很呢。’’实老太太的身子不不,不得很。
卫莺也不道哪里除了差错,明明上辈子老太太都活蹦乱跳的,别说身子骨不,就生病都没两回的,但这辈子不同,打从开了春过后开始,老太太的身子骨就一日比一日差,请了夫来,都说老太太这於结于心,又胡吃海塞久了,这身子骨活生生被她给折腾坏了的,如今也只熬日子罢了。
过后卫莺倒有些猜测,老太太上辈子顺风顺水的,姜景这个儿子又这么孝顺她,明面儿上梁五这个娘家侄女掌着府上的管家权,但暗地里仍旧操控在老太太手头,连梁五也要依靠她才能跟卫兰平分秋色,可以说老太太上辈子才姜家权力地位那个,而老太太拥有这些,自然心花怒放的。
可这辈子不同,老太太的那些左膀右臂尽数没了,她在府上又没了发号施令的权力,只能当个安享晚年的老太太,依老太太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下?如今跟姜景这个当着官的儿子又闹得僵,说话做事没甚分量,一憋屈只能胡吃海塞了不?
卫莺前日去主院看了,老太太那边用了上的参汤给吊着,但一看就道没多少日子了。
不过卫莺也没料到,老太太这头还没咽气,但从淮河老家却传了信儿说卫家的老太太氏没了。
这听闻还涉及到了关于卫兰云云。
卫莺做为卫家女,虽说出了嫁,但氏也还她正儿八经的祖母,跟她父亲卫成那边商议了一下,父女两个在接了信儿后就赶了回去。徐氏跟卫成虽说一直没和离,但分开住着也都十来年了,在外人眼里还以为徐氏早就跟卫成和离了,父女两个也没喊徐氏一同过去。
回去的路上,卫成情绪很低落:“你祖母身子骨一向得很,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说着又起老家来信上那语焉不详的话,恨恨骂了起来:“卫兰这个臭丫头,早就道她根儿已经坏透了,你祖母他们对她够可以了,给吃给住的,还给她嫁妆让她嫁了人,她竟然敢下此毒手!她怎么敢的!’’
卫莺没接话。
她祖母氏等人可没她爹说的这么慈爱。
卫成不,但卫莺可暗地里派了人在老家的,对卫兰的事儿不说细无巨细,但也一清楚,卫兰刚被送回老家的时候正逢卫家几房人乱得很,老太太正被人埋怨呢,卫兰一去,被老太太给弄了个下马威,接着她跑了几回没跑掉,被卫莺她伯娘几个给带了回去,把人当成了丫头使唤,里里外外的到处都要做活。
卫兰脾性又不,闹了些回,被老太太做主给嫁给了一个年丧妻的鳏夫,这鳏夫图卫兰模样长得俊,很出了些彩礼,老太太把那彩礼给吞了,随便打发了卫兰一点,那嫁的那户人家的老太太也不个惹的,跟卫兰不对付得紧,骂她狐狸精云云,还跑到卫家骂了一通,老太太等人连面儿都不敢露的,卫兰嫁过去日子难过得很。
以,她祖母等人要没做什么卫莺才不信呢,卫兰疯了不成才去背这么个名声。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反正这两边都不甚东西,以,这一路上,她半点风都没漏出来。
不到半月,他们到了淮河老家。
灵堂一应早就设了,卫成一下了马车,几个步向前便跪在了老太太棺下磕头起来,连眼眶都红成了一片。
都说人死如灯灭,哪怕卫成往日里对老太太有诸多不满,但这一刻他生母躺在棺上时却再也记不得那些不,都留下了,旁边卫哥和卫老三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就等你来了,去见见咱爹吧。’’
卫莺跟着在后边磕了两头就起来了,她脸上没多少表情,再加上通身的贵气,身份高高在上的,卫嫂几个也不敢再在她跟前儿摆甚长辈儿的谱了,待她一出来,卫嫂忙上前招呼:“莺姐来了,这一路可辛苦了,累了吧,伯母早就给你备了房间,里边的被褥用具全换的,你定然用得惯的,家里还熬了些汤,莺姐儿去喝几垫垫肚子去。’’
对着卫成这个在京城当官儿的伯哥卫嫂都没这么热情,如今对着他女儿却谄媚得很,不止卫嫂,连卫三嫂和两个姑奶奶都对她热切得很,让边儿上来帮忙的亲眷们和四周的邻里都暗地里心惊,心道这几个无利不赶的,还有这等伏低做小的时候,倒不卫莺等身份。
要道,尤卫嫂这人,仗着她女儿嫁在了京城的伯府里头,平日里惯会高高在上的,谁都不放在眼里,只差眼睛长在脑袋上,用鼻孔看人的了,她还能朝别人弯腰的,还稀奇得很。
倒卫家的亲眷们猜到了几分,暗地里都砸了砸嘴儿,啧啧,往常只听卫老太太还在的时候经常跟他们说卫成那媳妇闺女不孝顺,对他们老人也没个脸,听得多了也就信了几分,尤这些年京里连点孝敬都没来,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的,还以为个跟卫嫂一样个目无人的,没料除了人看着不亲近外,压根没有卫嫂那起恨不得鼻子朝的架子。
“你们又不不道那老太太惯偏心,她以往说的那些话有几句能信的?’’
有人说了句。
他人顿时一,也了悟了。
可不呢,不然那被送回来那个歹也亲孙女不,人当亲爹的还在京城里当官的呢,那老太太还不把人给随便嫁了,还嫁了个鳏夫,连嫁妆都三两个歪瓜的给打发了,弄得那家老太太还上门骂,两家处得别说亲戚,那跟仇人差不多,见了面儿骂一场那还算轻的了。
听说这会儿那嫁出去那个还被关在柴房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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