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还是有希望的吧?在距离莽林最后不到十米的距离时,唐凌只剩下这个想法,而尸人已经无情的跃了过来,那是它们最后一扑猎物时,惯用的动作。
撞过去,唐凌快要发疯了,也只有如此一搏。
可此刻,他被猛然的拉住了,那熟悉的手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是婆婆!
雨已经停了,不远处,四五双灰白残忍的眼眸出现,映照着紫月,分外的妖异。
绝境!附近的尸人都聚集了过来!
唐凌终于发现自己是会绝望到底的,自持的冷静再无用处。
妹妹依旧安静无声。
但婆婆却忽然用力挣脱了唐凌。
下一瞬间,巨大的悲伤就淹没了唐凌...他看见婆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扑来的尸人。
巨大的冲撞力一下子让跃在空中的尸人被撞开了,还没有挣扎着站起,婆婆又扑了上去。
“还不跑?”婆婆没有回头,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异常平静。
唐凌心口处的漩涡碎裂了,缓缓渗出的炙热血液烧灼着他,让他想狂呼,想发疯,让他如同身处在地狱...
可唐凌还是跑了,用从未有过的力道,紧紧的搂着妹妹朝着莽林头也不回的跑去。
妹妹....还要活着,而我也必须活着,她...还要慢慢的长大!
泪水滚烫的似乎要将皮肤都燃烧起来,唐凌全身颤抖的厉害。
他挣扎到了如此地步,还是没有保住婆婆。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可笑的蝼蚁,所做的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眼中的笑话吧?
眼泪被风吹起,唐凌的勇气如同被彻底的抽干,因为无法回头去看一眼婆婆,他怕看见婆婆被尸人撕裂的画面,会让他不顾一切的冲回去。
肩头传来了阵阵的刺痛感,不知何时妹妹已经咬住了他的肩膀,却发泄不出此刻带着绝望的恨意。
“小凌...前文明真的存在,很美好....”
“活着,就有希...”
婆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尸人兴奋的咆哮就已经淹没了这最后的声音,一声无情的骨裂声轻微却在唐凌耳中震耳欲聋。
“望。”唐凌轻声的开口,补完了婆婆要说的最后一个字,可一开口泪水便已经汹涌。
“婆婆...”妹妹松开了嘴,带着哽咽喊出两个字,声音飘渺又虚无。
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完整说话的能力。
可是,只要她能活着,她能长大。
莽林就在眼前了。
“有点儿意思。”一阵轻风,一声难辨男女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了。
在没有任何预兆,视线中也完全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
唐凌停下了脚步,粗重的喘息着,弯腰,搂紧了妹妹,像一只危险的野兽。
他看见了,身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一个裹着黑袍的身影随着声音的落下,也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黑袍人,是那个潜望镜里看见的黑袍人!
唐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尽管那黑袍身影面对着唐凌,在紫月的照耀下,唐凌也看不清楚他隐藏在帽兜下的脸,还是只能看见一缕长长的银发从裹紧的黑袍中飘荡而出,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一切,都是你吧。”唐凌从齿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阴谋似乎浮出了水面。
尽管复杂的让人一时理不清,但已经很明显了吧?
黑袍人并不回答唐凌的问题,而在他的身后,七八只游荡却不攻击他的尸人,更加证明了唐凌的猜测。
愤怒让唐凌心口的漩涡彻底炸开了,先前被吸入的血液,此时快速的流向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燃烧,膨胀..让唐凌的意识疯狂。
唐凌强行克制着,却无法控制全身炸起的鸡皮疙瘩,如此深不见底的危险感,无论是那条大蛇,还是尸人群,都远不可及。
从潜望镜里看见他第一眼就是如此了。
“厄难基因链,真的有?”黑袍人自言自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根本无视全身防备的唐凌。
唐凌一听却全身紧绷,他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就算黑袍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熟悉的语言。
又是一阵轻风吹过,唐凌的眼睛微微一花,回荡在空旷的夜色中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很好,惊喜很巨大。”
然后,唐凌感觉怀中空了——妹妹,不见了。
一股巨大的绝望一下子从心底涌起,唐凌猛地抬头,看见的果然是妹妹被黑袍人抓在了手中。
就连精准本能也没用了吗?
否则,为什么黑袍人抢走妹妹的瞬间自己会没有任何的察觉?
绝望如同一把最尖锐的刺刀,割去了唐凌最后的恐惧,他瞬间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的冲向了黑袍人。
死,在这种时候又有什么可怕?至少——在为妹妹拼命,不是吗?
“呵!”黑袍人单手拎着妹妹,仔细的打量着她,看也不看唐凌一眼,一声带着轻蔑的轻笑已经表明了他所有的态度。
愤怒,悲伤,不安...吞噬理智的情绪让唐凌彻底的疯狂,他的眼前已经化为了一片血色,全身每一处肌肉,每一根骨头仿佛都在跃动,和脉搏一样的频率。
那恼人的烧灼感再一次更加强烈的席卷而来,带着一种似乎要冲破皮肤的膨胀感。
唐凌疯狂的嘶吼了一声,手臂扬起,一拳狠狠的砸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并不在乎,轻描淡写的抬起了一只手,仿佛要用如此可笑的动作来阻止唐凌的拳头。
但这样的动作却真的非常有效,唐凌一下子僵住了,他像撞在了一堵硬墙上,又像陷入了泥潭之中。
如此...怪异的力量!
可,需要在意吗?唐凌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几乎无法思考,他脖子青筋鼓胀,手臂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脚后跟深陷在泥土之中,他只想冲破,只想把这一拳狠狠的砸在那黑袍人的鼻子上。
这样,也很发泄啊...唐凌的双目红的吓人,眼前的血色越发的浓重。
黑袍人轻‘咦’了一声,诧异的想要转头,却听得他的黑袍之下传来几声极有规律的震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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