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奥拉夫公爵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被莱昂打败。而且是以这种碾压式的,毫无悬念的战术打败——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军队?这些军队为什么这么精锐?他又是怎么将这些部队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到己方四周的?
奥拉夫公爵面色铁青,死死的攥着拳头。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能左右得了对方的命运——却不想这一会儿他自己的命运就被对方决定了。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猛烈至极的羞辱感油然而生。几乎让他昏厥过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自己身边传来了怪异而呆滞的笑声:“呵,呵呵……”
公爵转过头去一看,就看到发出了这样怪异笑声的,竟然是自己的长子康德。
“怎么了?!”奥拉夫公爵愤怒的问道。
“父亲……我,我们看到,看到神了……”康德面色呆滞,不复平日里的自信和聪明。双眼直愣愣的看向正如春雪一般迅速消融在极北草原上的己方大军,说出了这样的话。
“说什么傻话,什么——”说到这里,奥拉夫公爵也猛然想起了在这之前,他与他的儿子玩笑一样的那一番对话:如果一个人什么都能精通,面面俱到的话,那么他就是神,而不是人了。
“……”
想到这里,公爵原本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面色,再次变得更加难看,简直不像是人类一样。
“不承认……”公爵的声音低沉的要死:
“我不承认——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这样的存在!在精通政治的同时精通军事,精通军事的同时精通民政,拥有雄辩的才能——还是一位强大的骑士,还拥有那么英俊的面容……那么年轻,那么优秀,那么——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呢?!是的,他不是神,不是神!是怪物!怪物!!怪物!!!!”
一瞬间,遭到了如此巨大打击的公爵歇斯底里的狂吼了起来,拼命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眼看着父亲如此失态,康德骑士咬紧了牙,建议道:
“我们现在还有五十几名能够战斗的骑士与同等数量的扈从,足以发动一次冲锋。只要我们暂时击退那些敌人,将步兵们救出来,我们就还有改变战局的可能!”
“……不,我们走!”
康德完全没有想到,在歇斯底里的一番发泄,说完之后,奥拉夫公爵竟然毫不犹豫的调转马身,带着他的亲信骑士们,向着战场的反方向奔了过去。
“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康德赶忙跟在了他的父亲身边,同时大声问道:“如果我们——”
“——你看得不够仔细!”奥拉夫公爵说:“那面旗帜,是那位殿下的黑龙旗帜。而那些轻骑兵的装备,战术素养与能力也要比一般的塞种人强得多。肯定是对方的精锐!
我们成功的机会并不大。而我们也没必要赌上这一场!一场战役的失败并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只要我们回到我们的领地上,很快我们就能重新拉起一支军队!我们会赢的!会打倒那头怪物的!绝对!”
也就是在奥拉夫公爵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从他们队伍的最后面传了过来:
“无论面前的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都不应该不战而退!自认为是勇者的骑士们请追随我,懦夫就让他们逃跑去吧!”
奥拉夫公爵与康德骑士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相继变色——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是安德烈!博尔纳家族年轻的嫡子!
封建骑士绝大多数都是重名誉躲过生命的人。安德烈一个“勇者”一个“懦夫”说完之后,近两百人的骑兵队大半的骑士和小半的扈从调转马头,跟在安德烈身边,向着莱昂的骑兵冲了过去。在这一批骑士与骑士扈从最前列,驾驭着飞马,手持重型骑枪,高举着雪熊旗帜的,正是安德烈.博尔纳。
“……混蛋!”
奥拉夫公爵面色通红,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嫡子近乎送死的行为,更因为他的那句“懦夫!”审时度势怎么会是懦夫?!知进退荣辱怎么会是懦夫?!自己打了半辈子的仗,该怎么做难道还要一个小孩子教他吗?!
“父亲——我想,我们应该去帮助安德烈,他一个人太危险了!”眼看着奥拉夫的模样,康德心念一转,故作焦急的这样喊道。
固执的老公爵果然中计,不但没有像是康德说的那样去支援他,反而气急败坏的大喊着:
“不——他要去死就让他去死。你如果还当你是我的儿子,就跟我走!”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暂时退出了一线战斗,以指挥官的身份调度骑兵们掩杀对方常备部队的莱昂,也看到了这一幕。父子两逃一留,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让莱昂忍不住有些感慨:
“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两代人,最终做出的决定都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么?”不过这样的感慨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对安德烈的欣赏,以及与之一战的欲望——无论如何说,安德烈.博尔纳都是一个合格的骑士!是值得尊重的对手!
“梅尔,走!去看我击败那个博尔纳家族的骑士!”
莱昂说话的同时策马向前,大喊着:“未参战的预备队!第一轻骑兵联队独立大队,跟我来!”
话音落下,莱昂身边一名骑士举起号角,一短四长吹过之后,远远地围着敌方常备不动的三百轻骑整齐划一调转马头,跟在莱昂身后,向着安德烈冲了过去。
他们先是以招牌一样的骑射之术杀敌,在两捧箭雨过后,大批追随安德烈的骑士与骑士扈从纷纷落马,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因为他们来不及着甲,骑兵盾又无法护住全身。
而冲在最前面的安德烈受到的攻击最多,在一刹那间,有数十张弓一齐瞄准了他,从各个角度射来的羽箭布满了他的视网膜——但是没有结束!
“我不会输的!”
狂吼着的安德烈挥舞着长枪,用盾牌护住另一半身体,只听见“哆哆哆”的声响,从左侧射来的羽箭被骑士扇形盾挡了下来。而从右侧射来的羽箭则被他的长枪挑落。与此同时,飞马嘶鸣着惨叫起来——羽箭射穿了它胸口柔软的皮革护甲,射入了体内!那一箭,正是莱昂的杰作!
“可惜。”莱昂摇头感叹——他之前瞄准的可是安德烈本人。只可惜飞马带起来的风大,冲得又快。这一箭到底失了准头。那飞马胸口带着皮甲,这一箭伤了它,却不能杀了它——
果然如同莱昂所料的那样,中箭飞马仍旧去势不减,安德烈与他麾下的骑士们也仍旧去势不减。带着决死的意志,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闯过箭阵的十数名骑士一头扎进了数量超过他们二十倍的大军中!
冲在最前面的安德烈手中骑枪于半空中向下刺去,轻而易举的刺穿了数名游牧轻骑的脖子,同时大喊着:“莱昂殿下!我来找你了!来决一死战吧!”向着莱昂的方向猛冲过去。
眼看着勇武过人的飞马骑士向自己冲来,莱昂却不为所动:
“气势不错——”
赞过这一句之后,便再左手挽弓,右手取箭,弓弦崩落如雷,三支利箭两前一后射了过去——只听见“乒乓”的一声响,三支利箭两支被安德烈盾牌挡了下来,一支被长枪挑飞——至此,莱昂与安德烈距离已不足三米!安德烈胯下飞马扇动羽翼,速度又快了三分,犹如白色闪电一般向着莱昂直奔了过去,同时莱昂手中反曲弓变为双剑——双方至此短兵相接一个回合——
快!极快!快的难以置信!落雪公爵领的骑士与莱昂麾下疾风骑士,都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时候双方已经错身分开,飞马羽翼折断,嘶鸣着倒在了地上,将安德烈甩了出去。莱昂身子一晃,捂着胸口伏在了马背上。
“殿下!!”
莱昂身后不远处的梅尔翻身下马,快步跑了过来莱昂旁边,握着莱昂无力下垂的左手大声喊叫着:“没事吧?!殿下?!”
“没事。”莱昂勉强笑了笑,然后松开了右手,他捂着的地方细丝锁甲破了个口子,却没有见血:
“那一枪,我挡下来了。赢的是我。这里只是挫了一下而已,有点痛,死不了的。”
说话的功夫,莱昂背后安德烈“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脖子狂呕起来,吐得鼻涕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莱昂的双剑一剑挡住了他的骑枪突刺,另一剑划过飞马羽翼之后,剑脊不轻不重的拍在了他的脖子上,差点儿打碎了他的喉结……
莱昂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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