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芙翘着腿瘫在床上刷手机。
一个十几人多的朋友群齐齐刷着“欢迎崔总回家乡视察本地人民的工作和生活”,她心存疑惑,随手打了个问号过去,彻底破坏了这整齐划一的刷屏队伍。
破坏队形后,之后也没人再刷屏,反而和她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这次刷屏主人公崔总崔漠将于凌晨的航班抵达南城,他们正筹备给他开一个接风宴。
她正想回一个是还走吗,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是久未露面的主人公发过来的。
【崔漠:在家?】
聂维芙和崔漠是初中同学,两人平时私交关系不错,吃喝玩乐常常聚在一起。
三年前崔漠被他爸派到离南城十万八千里远的一个省市拓展新业务,一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纨绔子弟就这么在外面活成了为自个儿的饭碗披星戴月呕心沥血的职场精英,基本没时间回南城,和她的联系也渐渐少了起来。
没想到一眨眼时间一晃而过,职场精英竟然荣归故里。
聂维芙蹭地一下从床上起来,靠在软垫床头板给人发消息。
【元元:是啊,准备早点睡明天有精神为崔少爷接风洗尘。】
【崔漠:给我留个房间,我十二点半到南城。】
【元元:???你从机场到我这里快两个小时,你还不如在机场旁边开个套房住着。】
【崔漠:你不是住嘉汇国际吗?】
【元元:不,我现在住御景邸,而且沈礼在,我更加不能放你进来。】
聂维芙退回私聊页面,又去群里看了看,发现几个人打算把接风宴定在酒吧。
【元元:咱是已婚少女,酒吧这种地方去不得,朋友们还是换个地方,别让我为难[狗头】】
一群人在打趣她,崔漠也没再回她,她全没当回事。从床上爬起来先回了主卧,把一堆衣服和常用洗漱品搬回了自个儿房间,然后换一身运动服到楼下健身房运动。
这几天吃喝没度,按照这节奏明天晚上也得超额,她只能趁着现在临时抱个佛教,好歹提前消耗点热量。
跑了半小时的步,外加半个小时的健身操,结束后聂维芙大汗淋漓,在厨房喝了整整两大杯开白水才缓过来。
她又给自己热了一杯脱脂奶,上楼经过书房的时候,脚步微微一滞。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屋内的灯光顺着这条缝隙漏出灯光,在昏暗的走廊打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先前在车上,沈礼完全没搭理她的话,下了车也一言不发,闷头回了他的卧室。原本她心里惴惴,以为黄姨走了以后,他还会住在两人的主卧,而她一个人搬走又显得矫情。
事实证明,完全是她想多了,沈礼比她还忍受不了床上多一个人。
聂维芙鬼使神差地猫着腰靠近那扇门,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她像是个小偷干坏事似的,偷窥着书房里的情形。
他好像在开视频会议,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手指托着下巴,凝眉沉思。
听到半途,他忽地皱起了眉,放下手,冷淡启唇,打断了电脑那端的工作汇报,说话毫不留情面:“不要告诉我,这份ppt是实习生给你做的。”
话落,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聂维芙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打算离开,眼前的这扇门十分戏剧性地往里靠了靠,并且发出吱嘎的一声,在沉寂的房间无比清脆。
书桌前的人立即投来一束目光,聂维芙凑巧地刚好对上,感觉她的脖颈周围仿佛冷风瑟瑟,手一抖,牛奶被她惊得倒出一些。
她连忙直起身体,后退几步,怕沈礼出来看她的笑话,连地上的牛奶都没来得及弄,端着杯子逃离现场。
几分钟后,书房的门彻底被人打开,沈礼出现在门口,看看地上的一滩牛奶,又看看空荡荡的走廊,心中有些莫名。
聂维芙偷听被抓包,生怕被人找上门,早早地洗完澡睡觉,临睡前又特意把房门反锁。
第二天醒来,她早已忘了昨晚的事,慢悠悠地下楼,发现楼下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餐桌上的冷了许久的包子。
看来是挺早离开别墅,她也没打算回锅重热,拿着车钥匙开车去了美术馆上班。
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下微信,群里昨天晚上已经定下接风宴的地方,是在一个私人会所,退出页面时,她看见和崔漠的私聊依旧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回的那条消息,
切,还挺大牌。她看了眼红绿灯,转而给方旋和明蔚两人发消息问她们去不去。
一个要加班,还有一个没回消息。
车子驶到停车场,她下了车直奔美术馆楼下的咖啡店,正好遇见小倪吃完早饭出来,她买了两个乳酪餐包和一杯黑咖啡,和小倪一道走出咖啡厅。
“昨天你没来上班,那谁的脸一整天都没放晴过,还有人过去安慰她,,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天晚上回去后,小倪很好奇后续,“前天晚上你把她怎么了?害得我们的少奶奶愁眉苦脸吃不下饭。”
“少奶奶?”聂维芙奇怪地问,“范娴娴?”
小倪点点头说:“是啊,他们背地里叫她少奶奶,叫你大小姐,还说你是过来体验平民生活的,稍不顺心立刻走人的那种,说是千万不能得罪你,不然分分钟没好果子吃。”
聂维芙听得倒有些想笑:“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当初传我开后门进的美术馆,还说我背后有金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是在得罪我?”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楼大堂,其中一个电梯正要关上门,两人赶紧小跑过去,进了这一趟的电梯。
原本闹哄哄闲聊的电梯立马变得沉默和微妙起来,电梯里的都是美术馆的同事,其中有一大半是展览部的,后面那几人互相对视。面色各异。
聂维芙没在意自己的出现造成这一室的诡异,低头喝了口黑咖啡,苦涩抵达舌尖,瞬间刺激到神经,继而又喝了一口。
电梯率先抵达展览部,众人刚进办公室,就被通知到会议室开会。
聂维芙匆忙又喝了几口咖啡后,拿着个本子到会议室。
清晨是开项目组的讨论会,负责人周姐把项目的进展一一告知,又让各部门的人把各自的工作进度汇报上来。总结说明注意事项后,周姐单独点到聂维芙的名字,让她先留一下。
范娴娴的动作一滞,看了她一眼。其他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陆陆续续地走出会议室,最后出去的那人替她们关上了门。
会议室只剩下她和周姐,还有设计组的另一位领导。
聂维芙没作声,故作不知地抬头看着她们俩。
对面的两人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那位周姐咳了咳,当即开门见山地说:“小聂,你前天做的那几份设计稿,alan已经全部发给我,我怕我的专业水平不够,又把图转发给艺术家那一方的对接人,那边给的意见和我一样,需要你重新再做几份选选看,不过这次不用给那边看了。”
“说白了,虽然是艺术家的个展,但现在主导权在我们手里,我们呈现给展览的最佳效果给艺术家,但不代表艺术家可以过分插手这次展览的方方面面,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她怎么会听不懂?不就是在说她擅自找艺术家那一方的对接人,事情是她做的,她理亏不作辩解。
“还有小聂,规矩很重要,以后如非必要,你最好别在项目最忙碌的时候请假,不然因为你一个人拖慢整个项目组的进度,我这边交代不过去。”
聂维芙顿时挑了挑眉,“周姐,你的意思是我拖累项目组的进度?其他同事因为我的海报和手册没做出来,无法进行他们手头上的工作,我没理解错吧?”
周姐被她明晃晃地质疑,脸上有些差,她的直属领导在一旁打圆场,直说这件事她也有责任,是她没有和小聂说清楚利害关系。
聂维芙猛地放下手中的笔记本,面色沉沉地盯着对面两人。
那两人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我如果拖累进度,你该扣工资扣工资,该去汇报馆长的去汇报,只要能有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肯定接受处罚。周姐、alan姐,你们俩还有什么刺要挑吗?趁着这会儿赶快挑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开了之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抱臂肆无忌惮地瞧着她们。既然她们都觉得她是过来体验生活的大小姐,那她也不必顾忌任何人。
这里把她开了,她大不了去她师父那里打个杂,混个清池大师第一特助当一当。
“你这什么态度?”周姐来这美术馆工作快十年,还从没被一个小姑娘教训,她顾不上昨天听到的传闻,站起来斥道,“不管是谁,到了一个地方工作就得遵守这个地方的规章制度,不管是你还是我或是馆长,我们都得按规矩办事。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或谁的妻子,也不管你是来体验生活还是单纯打发时间,在我这里一切以能力说话。”
聂维芙一个哦字应对一切,把人气得脸色铁青地离开了会议室。
她对待了领导的态度虽然不端正,手头上的活儿还是认认真真做完,不仅新做了两份系列宣传海报,还把先前开会讨论过的衍生品环抱布袋也弄了两个版本。
发到工作群后,她没管那些人的看法,立刻到点走人,中途碰上下楼察看布展情况的周姐,这回她连眼神都不分人半个,径自踏进电梯刷手机。
工作群里的消息最后停留在她发的那几份图片,其他人像是都没看见一样一声不吭。
她忍不住冷嗤了声,没管后面的人,走出电梯。
“这是谁把我们聂大小姐气成这样啊?”
聂维芙闻言,脚步一顿,迅速地看向休息处。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插着兜,笑吟吟地看着她。
。格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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