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
苏葵快速整理好思绪,把纸条卷一卷,亲自塞入花灯里,递给红苕。
红苕劝了几句,见苏葵语气里满满的疲惫,也不忍心再让她烦心,自己带着两盏花灯去放了。
此时,游舫一楼,靠窗站着两个男子,正是重墨与赢异。
赢异摇着手中玉质折扇,顺着好友出神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平常的月光与水面交织形成的景色,景是好景,却也不值得好友如此流连忘返。
二人是至交好友,对他可谓十分了解。这个人表面笑的越是令人如沐春风,内里,便有多么冷漠。
“阿墨?你在看什么?”
“嗯?”
重墨恍然未觉,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说辞,复又开口问道:“矣之,你有没有觉得,方才在床上的那位带着幂篱的姑娘,声音很是耳熟?”
矣之,便是赢异的字了。
原来,他一直思索困惑他的,竟然是这件事。
两人之间的空气陡然沉默下来,时间一点一滴从指尖流淌而过,微风拂过发梢,碎发微微的动,总算能让人看出,这两人,是真实存在的。
良久,一声重重的叹气,赢异合上折扇,拍了拍重墨的肩膀,“阿墨,你总得清楚,朝家当初,已经被满门抄斩了,身为朝丞相的嫡女,她怎么可能逃得过此劫?”
重墨知道是一回事,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二人之间,真的很像。
“而且,你要知道,就算朝丞相想保住雪儿,秦家,也不会让朝家有血脉留存下来!”
“呵……”
重墨低低一笑,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更像是苦涩。
道理他都懂,只是终究,还是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还了。
“是啊,是我多想了……”
轻叹,风止。
世人只道赢国国师有一副凛然仙骨,出尘仿若谪仙,不沾红尘万物。
殊不知,他们,也是从白骨累累的路上,一路踏过来的,这位总是身着一身白衣的男子,也绝非外界想的那么干净。
赢异有时也会对好友产生忌惮,后又觉得自己的忌惮十分可笑,并且为此感到愧疚。
他犹记得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那个刺杀他的杀手脑袋如西瓜似得,骨碌碌滚到地毯上,染了一地的鲜血。
当天晚上他就做了噩梦,为此烧了整整三天。
可重墨不同,他像是天生缺少怜悯的情感,如果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哪怕有人跪在他的身前,祈求,他都能看也不看一眼,任由对方丢掉性命。
他向来是风轻云淡的。
在赢异的记忆里,唯有朝家,是他多少放在心里的存在。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曾经朝丞相在乱刀之下,救了重墨,并把他带回府里养病。
后来得知他是某个罪臣之后,逃亡来的,一边怕他被找到,一边也担心会被有心之人拿捏住把柄,害了全家,便托人为他重新造了一个身份,远远送开。
朝丞相绝对想不到,当时救下的瘦小孩子,如今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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