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罗,随着不断北上,周少瑜所能探知的流寇军也就越多,不比一开始遇见的那队草包,其余流寇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战力的,且主要胜在人多势众,往那一站还是挺有排场,还未开打己方就有损士气。
然而打仗这东西,人数向来都不是绝对的决定性因素。
“报,直江兼续率其麾下千人顺利诱走贼军两万,此刻贼军本部人马不过一万。”斥候快马来报,周少瑜也为之精神一振。
莫看直江兼续以一千兵力诱敌两万,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其麾下千人好歹也是上杉姐姐家的精锐轻足,打不过,跑还是跑的过的,此战本身就只需要他不断牵制拖延时间,压根不需要正面迎敌。
正真的战场,还是在周少瑜这里。打到现在,即便从不正面迎敌,死伤总归在所难免,原本的三千雇佣军,如今还剩两千六百余人,人是少了点,但也足够用了。
“主公莫非是想强攻贼军本阵?”仇明远委婉道。看似发问,其实是在作出提醒,三千不到去打人家依靠营寨防守的近一万贼军,就算是赢了,也是惨胜,没有必要如此才是。
“怎么可能。”周少瑜一咧嘴,心说有病才去硬磕,咱还没那么蠢,不是每一支流寇军都那么菜的,当然了,基本上每一支流寇军首领的本事的确挺一般。毕竟基本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么,短时间内积累出大将之才可没那么容易,即便有金人在内主持,可也不见得金人就一定善于指挥。打仗勇猛和指挥大军那是两码事。
“仇明远,五百人督军与所有战马皆归你,带上事先准备好的草人,拖拽上树枝扬起烟尘,务必摆出一副大军攻营的架势,而后遣人出阵靠近商议招降。”周少瑜紧接着下令。
目的很简单,让贼军营寨内部不敢轻举妄动,只以为大军来袭,其后贼军必然趁着商议招降之时遣人召回兵马回援。而周少瑜,便就此伏击回援之军,发动奇袭。
届时周少瑜在中发动伏击,直江兼续调转枪头从后追赶,前头仇明远适时拦截。流寇军可没那么好的作战素质,三管齐下,可不管敌人实际上有多少人,很容易就崩溃逃亡。如此一来,大胜可期。
听罢安排,仇明远一脸钦佩,心叹自己多虑,自家主公早已考虑好一切,压根无需提醒。看似在外的两万人马要多,可实际上远比驻守营寨的那不到万人好打多了。
“切记,一切小心为上,不得冒险,不要勉强,拦截的了就拦,拦不住放开口子也无所谓,那五百人可是咱们的预备将官,随便死一个都是损失。”周少瑜最后由不放心的嘱咐的一句。
其实压根不用说,仇明远向来擅守,最为谨慎,这些事情自然知晓。
“喏,末将这便依计行事,愿主公武运昌隆。”仇明远一抱拳。
周少瑜乐了,伸手一点,笑道:“哪学的东倭人那一套,还武运昌隆,不过,承你吉言了,去吧。”
打这种流寇贼军,真心没有太大的挑战,更莫说新罗人本身就要羸弱不少。又无良将,顾忌的也就更少。除非人数差距过大,不然打赢还是不难,也就是全歼什么的基本别想。
然而周少瑜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削弱金人有生力量,固然新罗流寇军是金人所扶持,可这玩意很难做到赶尽杀绝,宰了一部分,还会跳出来新的,新罗承平年数太久,人口真心有点不少。
是以按照周少瑜的意思,是想直接和金人碰一碰,总归麾下主要人马乃是东倭组建的雇佣军,死了也不心疼,为此直观的了解金人的战力,即便败了也不算亏。
然而一路扫掉小几路流寇军,却不见半分金人军队的影子。固然人家只有五千人布置在新罗,可问题是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
一切基本按照所预料一般进行。仇明远故布疑阵,明明只有五百人,却愣是摆出了三四千人的阵势。虽说这点人仍旧不过贼军营寨内的一半,但五百督军可是军备优良,又有战马百匹,哪是贼军敢主动硬拼的。
真投降?如果营内无金人,且敌军人马再多一些,或许还真会考虑一二,但营内有金人在,哪轮到新罗人做主,而且敌军三四千人的样子,也不是不能打么,最终的选择自然是拖延时间召回兵马。
寻常的新罗流寇军自然没有战马可言,但金人却有,两名金人一人双骑快马加鞭绕后出营这便去召人,自然能赶得上前头两万步卒。
可怜这支流寇军辛辛苦苦追着直江兼续小半天,半根毛都没摸到,自己却是累的惨兮兮,不等有多少时间休息,就得马不停蹄扭头回援,这上哪说理去。然而终究无人反抗,真有这胆子,又何须等到现在,早就反抗了。或者说,勇于反抗之人,早已经被砍了。
伏击一支筋疲力竭的兵马,难度真心不高,哪怕人数数倍于己又如何。周少瑜甚至都懒得去亲自冲阵,开玩笑,哪怕现在身体素质极为强悍,可打仗还是很累人的好吧,再说了,他早已不是热血青年阶段,对于上阵杀敌砍人,委实无甚兴趣。
流寇军几乎一触即溃,并无太大的挑战性。麾下东倭雇佣军杀得兴起也不好约束,人家本来就是拿命赚银子,人头越多自然赏银也就越多,即便周少瑜是雇主,这时候真强行禁止,也分分钟翻脸给你看。这也算是弊端之一了吧,总归带着不是那么舒服。还是指望明智光秀快些召集够人马由他带比较好。
忽闻后方贼军后方一阵喊杀传来,一面‘毘(同毗)’字军旗招展,直江兼续一身东倭特色铠甲,头戴一顶‘爱’字头盔,高坐马上冲锋在前,要多打眼有多打眼。
周少瑜呲了呲牙,很有一种射他一箭的小冲动,这目标也是忒大。
打眼归打眼,战力还是拿得出手的,到底五岁就成为家臣的存在,打小就经过各种训练熏陶。且贼军早已乱成一锅粥,自然砍瓜切菜。
“敌羞,吾去脱他衣!”直江兼续忽的大吼一身,右手拿刀,左手提着一不明物体,原来是宰了一个金人!
“雾草,留活口啊!”周少瑜瞬间无语,他还想尽办法在打探金人所部何在呢。
此役,杀敌四千余,俘虏到是不多,周少瑜大呼肉疼,那都是银钱啊。还好,暂时都是记录在案,到时候若他们顺利打完仗归东倭,才会发放,至于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身亡,咳咳咳,淡定,还用问么。
最好的消息莫过于负责前方拦截的仇明远俘虏了一个金人,抓到此人,仇明远也果断不再强行拦截,金人才是重点。几经审问之后……
“什么?那五千金人已经离开新罗了?要入草原与阿史那忽沁决战?”周少瑜大惊。
因为消息传递的原因,这金人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而且这几乎都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至于更多的消息,这金人也不清楚。天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沉思片刻,周少瑜果断不再理会驻守在营寨内的流寇军,转到西南,直奔新罗目前的都城新庆城而去。作为现在新罗的国都,那里起码消息要灵通一些,而且说不得自家妹子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了,只是找不到自己这才耽搁。
草原,阿史那所部。
“幽州已经答应出兵协助了么。”阿史那忽沁语气有些轻飘飘,虽有恢复,可身子仍旧虚弱,日后哪怕恢复的再好,也没可能再复当初。这一点也的确让阿史那忽沁很难接受。
“是的可汗,幽州已经同意合作,但……”
“但没说具体出兵时间和集兵之处是吧。”阿史那忽沁自己便猜了出来。见麾下诸人面有疑惑,阿史那忽沁摆摆手,接着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不用担心,此战,金人必败。”
这时候还留在阿史那忽沁身边的,自然基本都是死忠,阿史那忽沁都这般说了,众人自然相信,既然金人必败,换言之就是他们必胜咯?于是一个个高兴起来,这段时日,他们不断假装战败,压力可不小,而且这般示敌以弱的战法,委实不大适合他们突厥人,下边的勇士们意见大发了,太窝囊了。
这般误解的想法,阿史那忽沁也不多言解释,他只说金人必败,可没说突厥一定会胜。
为了诱敌,阿史那所部一直在速度有限的后撤。这般速度后撤的缘由也很好解释,阿史那忽沁重伤在身,经不起颠簸,没办法快速转移,所以突厥一波一波的上去拦截金人大军拖延后者的进军速度之举更是合理。其效果也是实实在在,金人大军愈发深入草原,且逐渐与阿史那所部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一支突厥部落由西向东迁移放牧,观其旗帜,熟悉草原诸部的人都知道,这是生活在草原中西部卜兰部,实力中上,寻常部落不敢随意挑衅。而卜兰部向来和善,很少发起争端,历来照顾了不少弱小部落,在草原上名声不小,是以卜兰部无论往何处放牧,都会受到热情接待,也无人会无缘无故去挑衅卜兰部。
之所以如此,除却卜兰部实力并不弱小之外,还在于卜兰部多美人,尤擅联姻,和许多大部落都有联系。谁动了卜兰部,牵扯出来的可不是一两个部落那般简单。即便是两代阿史那可汗,对卜兰部也颇为客气。
也正因为这般,其他部落不敢随意向东进入阿史那掌控的地盘放牧,但唯独卜兰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是以卜兰部出现在这里,最是正常合理不过。
“诸位姐妹尽管放心,卜兰部早已私下向我投效,冒用他们的名号并不会有意外,真正的卜兰部目前位于草原西方,距离极远,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消息传来,绝不会耽误此次作战。”阿依努尔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李秀宁自然没意见,伪装当然是越像越好。老实说阿依努尔准备的不错,除却合理的名号,阿依努尔更是带了一队女骑兵来,自然都是草原上的女子了,也算是阿依努尔的近卫。如此一来伪装更加完美,毕竟一个部落,怎么可能只有男人没有女人么。
而且此行还有意外之喜,人数几万的部落在草原还是很两眼的,金人自然有所打探,然而不但没有看穿伪装,还遣人过来交涉拉拢,很是送了一番礼物。
金人也不蠢,即便败了阿史那忽沁,以今人那么点人口没可能扫灭草原所有势力,自当在展现足够的战力之后以拉拢草原诸部为上。从而建立以金人为核心,其他族从旁辅助的政权。而卜兰部,自是再好不过的对象之一。
想法到是挺好,可惜误把李鬼当李逵,这卜兰部压根就是假的。
杨妙真却是有点兴致不高,长长的打个哈欠,舔了舔唇,道:“嘴里当真不是个滋味,我想吃大白饭了。我敢打赌,此战之后回了幽州,定然许久不想再吃肉食,多腻得慌。”
这就很乐呵了,草原上哪来那么多大白饭来吃,这么多人供给,后勤压力那也忒大。自然是草原上的人吃啥,他们也就吃啥。不是说私下没存着有,到底不是大头兵么,还不能开小灶咋的,只是数量也是有限,得省着吃。
说罢,拿起一杯特制奶茶大大的喝了一口,长呼一口气,算是舒服不少。巴扎巴扎嘴,感觉肚子又有点饿,犹豫一下,喊道:“来人,弄根烤羊腿来。”
!!!
刚才是谁说吃肉吃到腻了?李秀宁小白眼一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大拇指一挑,你赢。
好么,这轻松的架势,哪有半分大战在即的紧张感,反倒是阿依努尔每隔一会就要去寻人问询最新的前方消息,颇有些坐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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