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高垂观
今天应州有点水涝,要是往年,怕是村庄都荒废,饿死些人,但转眼大徐已立第九年了,前几年官兵民壮不时对土匪强盗围剿,虽小战事不断,但太平气息已经可以看出了。
整个农村在快速复苏,往年也积累了点粮食,来个小灾饿不死人。
而且官府还就地赈济,由于有着市舶司,几个港口成了气候,岁入三十万两,虽上交大半,但还是财政宽裕,一口气施出去两千石粮。
百姓虽说是健忘,也许出生在大徐立国以后的人,会身在福中不知福,但经过乱世的人都在农忙余闲,感谢官府,感谢神灵保佑,大小祠观里的香火,何至增了一倍?
高垂观也不例外,这还是当年张玠玉买下修茸把赐额办下来,可以说是新观,但前面神殿处,进香的人也陆续不绝,不断涌入,观前已经有人摆摊了,显的很有些人气了。
内殿有一带粉墙隔离,里面郁郁竹园清幽,阳光正好,蝴蝶蜜蜂成群结队四处飞着,一些鸟惊着飞起。
其时正午,香火道人(专管香火清扫)都到伙房用饭,隔墙只微闻外面上香声,反觉院中更幽静。
一处静室,一个少女打坐,穿着一身银白衣裳,紧贴身子,年纪有些偏小,五官中此时是露出了一些妩媚,小小年纪似就有着勾魂夺魄引人入胜的潜质。
三根香此时插在香炉中,已点燃,待得夕阳洒进了静室内,照在烟上,少女才起身收功,脸上带一些喜意:“终破了第八重,离复仇目标越来越近了,裴子云,你等着。”
齐爱果带着满满怨念推开静室的门出来,静室是最里面,外面就是齐爱果的闺房,这房间不大,布置得清雅,墙壁裱了桑皮纸,小窗上用着名贵的玻璃(古代有玻璃),除此倒是朴素,被子粉红色,上绣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这院子外,一个道人在齐爱果的院前徘徊,从半圆拱的门看进去,这院中一些花正在盛开,显颇可爱。
一个娇小的人影透过窗户隐隐得见,这道人是周安,此时有一种莫名火在心中燃烧,踱了几步,就想要立刻冲着进去,用阴阳和合阴阳双修之术夺了这只萝莉的真阴,一举破了天门。
眼神中带炙热想着,就有着一团火,这时突想起了老道人,只觉身上一颤,上次有着一个道人想要乘老道人不在,侵犯小果儿,被老道人发觉,直接废了道法,以残害同门之罪赶了出去。
赶出去没有多少时间,就死在半路——说是遇贼,谁信?
修行不过二年,就抵达七八重,这真是最顶尖的炉鼎,师叔难道真觉得在圣狱门中还能保住不成?
这样一想,周安踱了几步带些不甘,贪婪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了渴望,脚控制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才踏出,又突听着远处脚步声,周安一惊,转身而行,消失不见,惊起了不少蜜蜂和蝴蝶。
稍晚,一个华丽道袍老道人从转弯出现,这老道人出来,眉就紧皱了,暗想:“有人,莫非又是周安窥视?此子仗着是掌门委派,越发肆无忌惮,连我的弟子也敢打着主意。”
老道人想着,又叹了一声,二年不见,这老道人头发又白了许多,眼角,额添上了不少皱纹,面目看着上去又干枯了些,多了些暮气。
“我老了。”老道人整理了一下衣裳,轻轻在门上叩了叩,齐爱果在门缝里看见是老道人,这才欢喜将着门打开,一把抱住老道人:“师父爷爷,我已第八重了,我离这报仇日子,又近了许多。”
齐爱果满脸都是开心笑容,向老道人分享快乐。
听得齐爱果的话,老道人伸出了手在齐爱果的头上揉了揉:“小果儿,真厉害啊,现在就是奠基第八重了。”
听着老道人的夸奖,齐爱果满脸欢喜:“师父爷爷,你坐,我去给你倒茶水喝。”
这才转过娇小身子去取茶水,给着老道人斟茶。
看着她背影,老道人心中一沉,裴子云现在已是阴神真人,自己弟子想要报仇,恐怕遥遥无期,只是现在祈玄门对付松云门,本门已经有了趁火打劫的计划,或弟子就有些复仇之机。
沉默了一会,长老笑着:“你进步神速,我是后继有人啊,只是你现在实力,还杀不得仇人,必须从长计议。”
齐爱果正在斟茶,听着这话,茶水顿溅一些出去,连忙拿起茶杯,用布把桌面的水渍给擦得干净了。
“师父爷爷喝茶。”齐爱果说。
老道人接过了茶喝了一口:“爱果,我知道你想报仇,只是你年纪还小,武功道法都是不足,还得继续修行。”
“不得不承认,裴子云是一代人杰,天赋不在你之下,现在和祈玄门都能拉锯战,你想要报仇,必很辛苦。”老道人这样说。
“师父爷爷,我不怕辛苦,我要为爹,为王叔叔他们保仇。”齐爱果倔强的说着,长老正要再说,这时听着敲门,在门外喊:“师叔,师叔可在,有着紧急情报。”
“周安?”长老顿时一眯眼睛,想了想:“此人平时避着我三丈,这时有什么事来寻我?”
这样一想,就喊:“周安,进来。”
周安才推开了门进房间,向老道人行礼,带着一些焦虑:“师叔,松云门情报已送上来了,有着大变。”
“哦?”老道人脸色一变,伸手接过情报看了起来,听得是松云门情报,齐爱果是垫着脚尖想看上一看。
周安将情报递上去后,垂手而立,偷偷瞄了一眼齐爱果,齐爱果这时穿银白色花纹衣裳,一张小小的俏脸煞是可爱,就是多瞄了几眼。
老道人扫了一眼想要看着情报的齐爱果,将着情报又举高了一些,见师父又将着情报举高了,就是瘪起了小嘴,只是外人在,没有向着老道人撒娇。
看着下去,老道人渐惊:“祈玄门失败,这并不出奇,我们几个道门联手虎视耽耽,自不允许它获胜。”
“只是没有等我们出手,松云门自己就胜了,这就出人预料了,而且这门端是果断,第二天就立了掌门,还是裴子云!”
“而且接下去的动作非常快,抚恤、大建、并且裴子云失踪了一段时间,弟子一时间查不出来?”
“过段时间又在县城出现,不知道用着什么办法请动县令派兵驻扎,有此人当掌教,怕是越来越难缠了。”
“这家伙居当了掌门?”齐爱果竖起了耳朵听着,这憋红了脸。
“咦,素月门封山了?”老道人看下去,带一些诧异,素月门怎会这时无缘无故封山,心上顿时闪过一些不祥。
“素月门封山,莫非去了松云门?”老道人说。
周安是看着长老:“师叔,素月门或是担忧祈玄门袭击也不一定。”
听得这话,老道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这人,沉入了思虑,而周安趁机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齐爱果,许久未见这小姑娘,刚来时还是小小瘦弱,这时养的跟个大家闺秀一样。
齐爱果才十二三岁,梳着双髻,眉宇精致,带着一些婴儿肥,小荷尖尖才露头的身材,眼神有些炙热。
只是看着,又想起了她是这老道人的心爱弟子,这时装作平常问:“师叔,这松云门大损,预备的计划还要发动么?”
说着,周安向着齐爱果靠近,这老道人早已看到了周安的目光,眼神顿时一下变得冷酷。
思虑一些,看了一眼齐爱果,见她这时还不甘心想要看情报,暗暗叹了一声:“这素月门在百年前,就曾是松云门盟友,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必是移去了松云门了。”
“松云门虽元气大伤,但有着裴子云,就很难解决,情报上说,此人一天内杀了祈玄门三十余人,实是可怖。”
“而且此人办事实是老成,说动了县令,得了衙门支持,就有着官兵,官兵与道人的最大区别是——官兵死了不心疼。”
“丢了百人对官府都是毛毛雨,但我们松云门要付出多少代价?”
“祈玄门家大业大,这次损失也要伤了元气,我们圣狱门根基别说是和祈玄门比,就是比松云门都差些,可是死一个少一个,更没有补充。”
“现在这情况,我再发动,就可能论为弃子。”
“成也给人嫁衣,败更是直接兵解。”
“本来我寿元不多了,牺牲可入福地,也算是报效了师门了。”
“可我现在还有果儿,就算我成功了,怕也要折在里面,到时爱果一个人在门内怎么办?”
原本不觉得,养得久了,这时是真当成了女儿甚至孙女一样了。
“齐爱果天资极高,修行迅速,又是处子,已有着不少人暗中窥视,只碍于自己是长老,这才不敢发动。”
“本门起家,本是以双修道法拿女人当鼎炉增加修行,日后得了福地,渐渐转正洗白,开发出新的道法,但这种双修还是盛行——我怎么能允许齐爱果落到这个下场?”
老道人怎么肯放弃,这弟子成长起来,来日或连这掌门之位都可争一争,自己本来已经死心,死了就在福地修行享福。
现在有着杰出弟子,自不一样,完全可以冒险转世再度踏上道途,这样一想,就对着周安说着:“你去汇报掌门,把事情说一说,说现在条件变了,不宜发动对松云门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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